秦不理谦虚笑着,“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又贴心同阮娇娇解释道:“我和我兄弟几人在沿海也做抗击海寇的事情,拿人钱财么,自然要与人消灾的。年前接了一单生意,杀了外头那帮海寇头子田木山的独子,这不,一听说我在这儿,他来寻仇来了,连陇南城都不要了。”
阮娇娇吃力仰头看他,常断风也在她身后连声附和,说着什么民间侠士,爱国英豪,少年英雄等等溢美之词。
阮娇娇被这般一绕,原本清楚的逻辑稍稍乱了一些,想着他这话好似没毛病,还将前因后果都串了起来。
又听常断风道:“我军中五营也曾托你秦家做过几桩生意,对吧?”
秦不理点点头,和煦笑着,“幸不辱命,海卫军交办的事情,我们哥儿几个都办妥了。如今只剩下一桩……”
说着,视线就往阮娇娇脸上落。
阮娇娇心中咯噔一下,心跳都漏了一拍,几乎是立即就明白了,他在说的是她二哥阮承泽通海寇的事情。
站在阮娇娇视线盲区的常断风仍在不住赞叹,说着“甚好甚好”。
“海卫军有许多托海卫军的身份行不得、难行的事情,好在有你们秦家兄弟。我听五营营副方翠——山说,先前托的几桩事情你们都办得不错。这最后一桩是顶重要顶重要的,也千万要办好来。李朝百姓么,当以国为先,国家国家,没有国哪儿来的家?如今海寇入侵,若是没法争取东南六州百姓的理解和全力支持,仅靠海卫军的一力独挡,怕是难。你说是吧,四姑娘?”
常断风说到最后,偏偏还要提一下阮娇娇。
阮娇娇正是心中忐忑的时候,觉得常断风这话意有所指,他一问她,她肩头跳一跳,一颗心仿若惊弓之鸟,正从天上往下坠。
“自然是这样的。”秦不理笑着在她面前蹲下身,手里拧干了许久的布巾再投到桶里,一副要湿布巾再擦洗什么的姿态,“海卫军交给我们秦家兄弟的事情,咱们要想尽善尽美地办好,也还得像阮家这般的人家支持。”
阮娇娇自然也听出他这话里有话,咬着下唇直直看他,任由他将湿了的布巾包在手上,指尖轻轻揩去她眼角的异物。
泪水盈盈,将刚才没哭干净的带出来了。
常断风哈哈大笑,低咳了两声,又道:“四姑娘聪慧,心里都清楚的吧?”
阮娇娇看着半跪在她身前的秦不理,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没有应声。
“行啦,我就不在这儿杵着啦。我过来是想借秦江好汉去说说话,外头海寇虽然散了,但说不得埋伏在你们回陇南城的路上。陇南城如今城门大关,大有局势不平不开门的势头,我瞧你们啊,就还在这妙春馆待着,等到外头太平了再出发回陇南城。若然,守卫军将城门关着,你们也进不去啊。”
“确定是守卫军干的封城事?”秦不理抬头,问常断风。
阮娇娇看他下巴上一处细小的伤,藏在已经冒出短短的胡茬之间,里头还有黑土渗进去了的痕迹。
常断风道:“具体的还得去陇南城看看,稍后咱们可能得请四姑娘帮个忙,我原想硬攻陇南城门,叫他不开也得开,但这毕竟算是窝里斗的内讧事,传到朝堂那儿,免不得叫上头的一顿责罚的。”
“将军想叫我帮什么忙?”阮娇娇抬手搭上秦不理的肩,半转身子问常断风。
常断风搓着手,憨厚一笑:“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就是请四姑娘手书一封,叫我们送到陇南城去,将海寇和妙春馆的情况一一说明。噢,顺道还有守卫军那个叫什么的?是不是先前也想害你们来着?”
“荀瑞。假扮山贼,想行英雄救美的谬计,眼见事败,又想做借刀杀人的事情。”秦不理平声道。
常断风摸一摸自己的下巴,笑道:“哎,果然,我说陇南守卫军怎么不肯出兵呢,原来是这样。哎,有了这一遭,我们可就能除旧迎新了。四姑娘,劳烦了,这信啊,晚饭前能写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