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下:“哈勒河是吉罗夫特的梦之河。它不止灌溉庄稼,也浇灌诗与故事。”
城南的手工坊集中区,仍保留着最古老的制陶、雕玉与纺织技艺。我走进一间名为“苏尔雅”的玉雕工坊,空气中混杂着粉尘与柏木香。
一位年轻女子在磨制一枚细小的印章,她说她叫法提玛,正在重现一枚古图的纹样:一头双角鹿在水中奔跑,背后跟着一轮日轮。
“我不画现在,”她说,“我画古人的梦。”
我好奇地问她:“为何是梦?”
她停下手中的雕刻,认真看着我:“我们不是在复原历史,我们是在续写他们未完的故事。”
我默然。她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此前未曾注意到的角落。
我将那枚未完工的印章图样画在笔记中,并写下:“在吉罗夫特,技艺不是手的传承,而是心灵的接力。”
她请我尝试刻下一块边角废玉。我迟疑片刻,最终执刀而上,指尖微颤,刻下一道弧线,却在最后一笔时不慎划裂玉面。我懊恼地想放下,法提玛却轻轻按住我的手说:“裂痕是故事的门口。”
那一刻,我仿佛听懂了某种隐藏的语言——无声处,有回响。
她带我走进工作坊后堂,一盏古老的陶灯微微晃动。墙上挂着她祖母留下的织布图纸,上面是哈勒河两岸的风物图景。我问她:“你有没有自己的梦?”
她低头沉思良久,说:“有。我想让梦鱼游进未来。”
夜幕降临,山谷中响起了祈祷声。星辰悄然布满夜空,而我站在城东的一处高地,眺望整座城市灯火稀疏,却如沉默中燃烧的信念。
在哈勒河对岸,一座古塔的轮廓若隐若现,像是守护梦境的影子。
我摊开《地球交响曲》,写下这一章的最后一行:“吉罗夫特,是河流留在沙漠上的一封信,是山谷中一口尚未熄灭的灯。”
离开吉罗夫特前夕,我再次走进那座玉雕坊。法提玛把一只小陶盏交到我手中,盏底刻着梦鱼的图案。
“它不只是容器,”她说,“它能装下一个人的愿望。”
我点头,将陶盏放入行囊。在这座城市的最后一晚,我坐在旅馆天台,夜风穿过耳廓,远山沉默,河水低吟。我终于明白:吉罗夫特不是一座等人驻足的城市,而是一场无声的祈祷。
我写道:“这里的低语,不是风的偶然,而是泥火淬炼的记忆,是心灵的地图。”
下一站,米娜卜——那是海风初吻沙岸的诗句,是柠檬花与海水共同谱写的南方低语。
米娜卜,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