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舒大营一夜两帅尽陨,百里允容与余萧受曲侯遗命兼掌月舒两营总计四十万大军。
八月之初,月舒拔营回军,而本就倚仗着月舒之势望求北争一胜的昭棂岂肯轻易放之而归,便凭岈山之关设伏拦住月舒回军之途。
此处其国深境,又在高山两关之间,昭棂十万之军踞高为守,亦足困住两将四十万雄兵,加之大军之后更有朝云追兵紧迫,然而归国之道仅此一条。
“月舒泱泱大国,何故背信弃义!”
昭棂立于高处将台之上,剑指当首百里允容怒问言斥:“尝闻镇北侯仁义重信,孤是以举社稷而托重,唯求一平国乱,自此仅奉贵国为尊!而贵侯便是如此‘信待盟友’?”
百里允容沉默着。
那日曲安容嘱咐一令,便有言道:“月舒退兵,昭棂必然拦道,届时朝云追兵在后,则为前后夹攻之势。独道之中,雄兵亦难争锋,可先遣使与朝云讲和,同伐南昭叛军。切记异国深境之中不可恋战,务必留存兵力,备于后患。”
百里允容紧紧攥着手中长枪,死死定住了心神,便不论前方昭棂如何挑衅都只沉默不语,并也依从安容的遗令,派了使者北往与白曻谈判。
然而白曻实乃一员烈将,见了月舒使者,二话不说一刀斩之,挥兵而进。
百里允容隐忍再三,到了此刻终是忍无可忍,而观面前昭棂,虽说气势汹汹的拦了前路,却毕竟还是期望能借月舒之力与朝云一战。于是百里允容索性与昭棂一语约定,便即刻调转马头杀奔而回。
守于中军的余萧见得前方旗势忽转心下愕然,便迎百里将旗上前,“允容!”
“今日不破白曻,誓不为人!”
“不可冲动,你忘了侯君临终所言了吗?”
马蹄踏尘间,百里允容仅此匆匆一语便策马而往,一心奔往报仇,根本不应余萧所唤。
时经近百年的和平与安稳之后,朝云与月舒两方大国在岈山谷口终于真正迎面交锋。
百里允容策马当前,先率前锋部队冲出山谷,便在此方矮原与紧追而来的朝云军厮杀一片。
白曻恃勇,更是不惧三军之前欲夺帅首的敌将,中阵不闭,迎了百里入围,手转刀锋双蛇出洞,正面接下百里允容横枪侧扫。
虽说向来未闻百里允容武力如何出众,却毕竟也是出身将门之后,又乃当时兵圣亲传弟子,足力横扫而来的一枪亦是贯力甚猛,正接一击竟也将他虎口震得一痛。
白曻行腕转刃,欲将锋矛挑开,然而百里允容死死压制,寸隙不让,白曻只好转策,便以蛮力将他重枪生生推开。
迎击一头,大约了解百里允容实力如何后,白曻再后应付便也不算吃力,尚能分神讽言一句:“听闻国中有人说你天生将才,我还以为能有如何惊才绝艳,却也不过一介莽夫而已。”
虽说战场厮杀难言私仇,然而此刻百里允容满心只想杀了这个与荀茵同谋害死了曲安容的帮凶。
“战场厮杀本就是莽夫相争,何听文人之言?”
百里允容回驳的气势不差,却还是忽神一瞬被白曻格了枪头一晃,继而刀锋横出,幸而百里允容反应迅疾避身侧开,枪杆反曲引过枪头绕身反刺,也是出其不意险些擦了白曻颈肤,然此一击不中,百里允容便拽枪头,顺身势放枪尾云飞过锋,弯弹过来的枪尾正中白曻头盔侧耳,虽不见血,确也震得他头痛欲裂。
然而百里允容并没有继续进攻,反是调转马头撤返后阵。
白曻正想策马追去,蒙聋的左耳未听锐矢破空,马才动蹄一步便被一箭穿颈,饶是猛将也被倒马掀落在地。
这时对面营中阵旗大变,白曻迟然察觉百里允容迎战实有后计,然而行动已陷,等他再回神时,左右百里允容与余萧正两向冲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