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如浓稠的墨汁在峡谷间翻涌,哥伦本单膝跪地,镶金剑柄硌着染血的碎石,指节因剧痛而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当外邦武士们瞥见首领苍白如纸的脸,绞钢剑上流转的幽蓝光芒瞬间黯淡。这些曾以死亡剑阵令武林震颤的杀手,此刻像被惊散的寒鸦,靴底碾碎枯叶的脆响中,裹挟着仓皇逃命的惊惶。金剑盟弟子们握紧带血的兵器,指节泛白,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恨不得将这些外邦人碎尸万段。
卓然与龙啸天如两道黑色闪电破空而起,红云白龙剑龙吟清越,青锋宝剑虎啸震天。剑光过处,惨叫声撕破死寂的夜空,卓然剑穗上的银饰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弧线。然而,一声金属坠地的脆响如惊雷炸响——重伤的哥伦本竟用牙齿咬住火枪扳机,枪管狰狞地抵住倚在断墙边的金立东。
“都给我站住!”沙哑的嘶吼带着浓重的异域腔调,枪管深深陷进金立东苍白的太阳穴。这位金剑盟掌门的道袍早已被鲜血浸透,胸前那道被绞钢剑划出的伤口,正汩汩渗出黑紫色的毒血。他半垂的眼睑下,浑浊的目光却依然透着倔强与不屈,仿佛在无声地向敌人宣告:中原武者,永不屈服。
卓然凝滞在半空的身形如被钉住,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暴起青筋,红云白龙剑上的龙纹仿佛也因主人的怒意而剧烈震颤。他能清晰听见自已擂鼓般的心跳,移形换影的身法在喉间发烫,却生生化作一口闷血咽回腹中。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冲上去斩杀仇敌,但理智却在提醒他:只要哥伦本扣动扳机,那缕染血的白发间就会绽开致命的血花。金剑盟的弟子们围聚在四周,个个怒目圆睁,手按剑柄,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掌门陷入险境,心中的愤怒与焦急几乎要冲破胸膛。
“你想怎么样?”卓然的声音像是从千年冰窖深处挤出来的,字字裹着寒霜。龙啸天的青锋剑嗡嗡作响,剑气劈开三丈内的硝烟,却斩不断眼前这令人窒息的僵局。他额角青筋暴起,眼中怒火熊熊,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哥伦本碎尸万段,但卓然伸出的手臂如同一道无形的墙,拦住了他的冲动。
哥伦本歪斜着嘴角,露出被硝烟熏黄的牙齿狞笑,眼中闪烁着阴毒的光芒:“放我们走,这位老掌门就能留条全尸。”他故意将枪管缓缓碾过金立东的眉骨,这挑衅的举动引得金剑盟弟子们发出压抑的怒吼,有人甚至忍不住向前踏出半步,却被同伴死死拉住。
“痴心妄想!”龙啸天的暴喝震落崖壁碎石,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然而,卓然却抬手拦住了他。只见少年盟主从怀中取出玉色瓷瓶,瓶身上“九转清毒”的篆字还沾着夜露,指尖微微颤抖:“龙前辈,白费新前辈的独门丹方,此刻正是用的时候。”龙啸天捏碎瓷瓶的瞬间,喉间溢出一声闷哼,中毒的右臂已经肿得发紫,青筋如同扭曲的小蛇在皮肤下蠕动。
卓然望向哥伦本,目光冷如寒星:“说你的条件。”他的余光扫过金立东颤抖的指尖——那是掌门在暗中结出的求救剑印,三指成刃,指向西北。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卓然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同时也更加坚定了他要救出掌门的决心。
“放了我的人,备好十匹快马。”哥伦本的鎏金匕首抵住老人喉结,火光映得他脸上的刀疤狰狞可怖,“等我们到了云州渡口,自然会放人。”岩壁上斑驳的剑痕在火光中仿佛化作泣血的符咒,见证着这场屈辱的谈判。
卓然凝视着奄奄一息的师长,三年前金立东在演武场上的教诲突然在耳畔回响:“武者之勇,不在杀招凌厉,而在审时度势。”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松开紧握的剑柄时,金属坠地的声响惊得哥伦本后退半步。金剑盟的弟子们看着盟主无奈妥协,个个眼眶通红,心中满是不甘与屈辱。
“你赢了。”卓然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心惊,“但你若敢伤他分毫,我会用红云白龙剑,在你身上刻满一百零八道剑痕。”他招手唤来金剑盟最机敏的弟子阿砚,将刻着龙纹的瓷瓶塞进少年手中,声音低沉而坚定:“红瓶止血,绿瓶吊命,每半个时辰喂半粒。”阿砚郑重地点头,眼中闪烁着泪光,转身向马车走去时,脚步却异常坚定。
当马车碾过满地断剑启程,哥伦本探出车窗的大笑混着马蹄声刺耳至极:“中原第一剑客又如何?还不是要看着老东西当活靶子!”他染血的手指擦过枪管,却没看见卓然藏在袖中的银针已没入金立东后颈——那是能追踪百里的“归云钉”。金剑盟的弟子们握紧拳头,指甲刺破掌心却浑然不觉,心中暗暗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待烟尘散尽,龙啸天的剑指着天际残月,剑身因愤怒而微微颤抖:“这群豺狼,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他中毒的右臂肿得发亮,解毒丹在经脉中灼烧出滚烫的生路,每一丝痛楚都化作对敌人的仇恨。
卓然轻抚剑身,龙纹在月光下流转,眼中寒芒闪烁:“金发碧眼,中原难藏。”他望向西北方若隐若现的云州城轮廓,忽然冷笑出声,那笑声中充满了森然杀意,“更何况,他们竟敢与复兴宗勾结。”这话如同一记重锤,惊得四周弟子纷纷握紧兵器。那个曾以邪术祸乱武林的神秘组织,是所有中原武者心中的噩梦,如今外邦人与之勾结,更是点燃了众人心中的怒火。
魁梧的弟子阿虎捂着渗血的肩头,声音哽咽:“盟主,难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他身后,金剑盟弟子们正在收殓战死兄弟的遗体,火把将岩壁上的血渍照得通红,映照着一张张悲愤交加的脸庞。
卓然的手掌重重按在少年肩头,目光坚定如铁:“犯我中原者,虽远必诛。”他眼中闪过的寒芒,恰似红云白龙剑出鞘时的锋芒,“等金掌门平安归来,便是他们的死期。这青石峡的血,不会白流。”这句话,不仅是对弟子们的承诺,更是向所有敌人发出的战书。
夜色渐深,龙啸天望着卓然在月光下绘制的地图,烛火摇曳间,少年指尖划过云州渡口的标记,眼底燃烧的两簇火焰比任何剑法都更加炽热、更加可怕。那是仇恨的火焰,是复仇的决心,更是守护中原武林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