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沭阳县衙三班衙役、
刑房书吏悉数到齐,气氛肃杀。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飞遍全城
——“昨夜张家那败家子欲放火烧死苏案首,
被周捕快当场拿获,
今日县尊大人要升堂问案!”
这可是天大的新闻!
百姓们闻风而动,
早早便将县衙大门外的栅栏围得水泄不通。
“升——堂——!”
“威——武——!”
随着衙役们低沉浑厚的堂威声和水火棍有节奏地敲击地面,
县令王璞身着官服,端坐公案之后。
“带人犯张诚,及相关一干人证物证!”
王璞声音清晰冷冽。
张诚被两名彪悍衙役架了上来,
一夜囚禁,加之惊吓过度,
他早已不复人形。
周大山雄赳赳气昂昂地上堂,
身后民壮手捧桐油、浸油破布等物证。
苏惟瑾作为苦主,
也一身清爽襕衫,
从容不迫地走上堂来,立于一旁。
公堂外围观的人群中,
苏婉在七叔公和几位族中女眷的陪伴下,也紧张地踮脚望着。
她小手紧紧攥着衣角,
脸色有些发白。
当看到哥哥安然无恙、
气度从容地立于堂上时,
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看到瘫软如泥的张诚,
想起昨夜惊魂,仍不免后怕。
七叔公感受到她的紧张,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
“婉儿别怕,王县令定会主持公道!”
苏有才、苏有德两兄弟也挤在人群前排,伸长了脖子。
与七叔公等人的义愤不同,
他们脸上虽也努力挤出愤慨之色,
眼神却闪烁不定,
尤其是听到张诚纵火未遂的细节时,
两人不自觉地交换了一个心惊肉跳的眼神。
苏有才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压低声音对苏有德道:
“这…这张家小子真是疯了…
好歹也是亲…”
苏有德连忙扯了他一下,
示意他噤声,生怕被周围族人注意到他们的失态。
更外围些,苏惟强和苏惟壮混在人群中,
听着周围人对张诚的唾骂和对苏惟瑾的称赞,心情复杂。
苏惟强撇了撇嘴,想说什么风凉话,
终究没敢出口,只咕哝道:
“算他走运…”
苏惟壮则是一脸敬畏,喃喃道:
“瑾哥如今…可是连张家都说扳倒就扳倒了…”
王璞先令周大山陈述拿获经过。
周大山声若洪钟,
将昨夜如何巡逻、
如何发现张诚鬼祟行迹、
如何人赃并获的过程讲得清清楚楚。
堂外围观百姓听得惊呼连连,怒骂声四起。
王璞又令民壮出示物证,并一一确认。
那桐油、破布,皆是铁证。
“张诚!”
王璞惊堂木猛地一拍。
“人证物证俱在!
你昨夜潜入西街,
携带火油,意欲何为?
从实招来!”
张诚早已吓破了胆,
瘫跪在地,磕头如捣蒜,
涕泪横流地哭嚎道:
“大老爷明鉴!小人招!小人都招!
是…是小人猪油蒙了心!
嫉妒那苏惟瑾中了秀才…
恨他害得我家如此…
就想…就想放火烧了他家…
让他…让他也不能好过…
小人知错了!大老爷饶命啊!”
他语无伦次,他语无伦次,
但认罪之词却说得清清楚楚。
堂外围观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怒骂声四起。
“果然是他!”
“心思如此恶毒!绝不能饶!”
王璞面色更冷,厉声道:
“如此说来,你承认昨夜意图纵火行凶,谋害秀才苏惟瑾了?”
“是…是…小人承认…
求大老爷开恩…”
张诚只剩下求饶的本能。
就在这时,堂外一阵骚动,
张家那个老管家挤了进来,
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泪纵横地高喊:
“青天大老爷!
我家少爷是一时糊涂!
他…他得了失心疯啊!
求老爷看在他年少无知,
又未曾真正酿成大祸的份上,
从轻发落!
我家老爷…
我家老爷愿倾家荡产赔偿苏相公!”
这是想用钱买命了。
王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讥诮。
若是平日,一些小事或可通融,
但此案非同小可!
其一,罪行恶劣,纵火已是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