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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 寡妇之仇(1 / 2)

密道里的黑暗像团化不开的胶,李宝手背被诗的眼泪烫得发疼,张远山搭在他肩上的手微微发抖,指节抵着他肩胛骨,活像根烧红的铁钎。

“那年清明后的第三天,王强敲开了我家院门。”李雪珠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轻得像春风里飘的柳絮,“他捧了盒现做的桂花糕,在拆迁办听我最爱吃这个。”

油灯“呼”地复燃了。

豆大的火苗在灯芯上打了个转,照亮李雪珠溃烂的脸——此刻那脸上竟浮着点少女般的红晕,溃烂的皮肤下隐约能看见未完全腐烂的软组织,像块泡发的旧绸缎。

李宝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诗过,李雪珠生前最爱在院门口的老桂树下纳鞋底,桂花开时总捡些晒干了装香包。

此刻密道里突然漫开股甜丝丝的桂花香,混着腐肉味直往鼻腔里钻。

“他他是做建材生意的,看不得老房子被拆。”李雪珠的指甲慢慢松开锁骨,白脓顺着溃烂的伤口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积成个浑浊的水洼,“他陪我给奶奶上供,帮我擦牌位上的灰,等拆迁风波过了,要在院子里种两株月桂,我纳鞋底时闻着香......”

诗突然抽了下鼻子。

她的手在李宝掌心攥成团,指节发白:“雪珠姐......”

“他教我用智能手机拍照。”李雪珠黑洞洞的眼窝里渗出两行黑水,“要把老房子的每个角都存进云盘,等以后我们老了,坐摇椅上慢慢看。”她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细碎的呜咽,“我信了。我把房产证藏在奶奶的檀木匣里,钥匙串在红绳上,睡觉都攥在手心——可他想看我穿红裙的样子,我就把红绳解了,挂在梳妆台的镜子上。”

张远山的镇鬼符在裤袋里窸窣作响。

老道士的大拇指反复摩挲符纸边缘,朱砂未干的地方蹭得他指腹发红:“宝子,她的怨气在往上涌。”

李宝没应声。

他盯着李雪珠溃烂的手腕——那里有圈淡粉色的勒痕,像根褪色的红绳。

“那天他工地资金链断了。”李雪珠的长发突然根根竖起,在头顶结成团黑雾,“他跪在我面前,再凑不出两百万,就要被人打断腿。他抓着我的手按在他肋骨上,这里疼,疼得整夜睡不着......”

密道的石传来细碎的爆裂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墙里抓挠。

诗的眼泪滴在李宝手背上,烫得他猛地一颤——那哪是眼泪?

分明是滚水。

“我翻出奶奶的存折,又把房产证拍在桌上。”李雪珠的声音开始发颤,像块裂开的瓷片,“中介祖宅能卖三百万,我跟周子明只要两百万,剩下的当补偿。周子明笑得眼睛都眯了,‘李姑娘真是爽快人’。”

油灯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灯油泼在青石板上,腾起团幽蓝的火,映出李雪珠背后的影子——那影子比她本人高半个头,肩膀宽得离谱,正慢慢抬起胳膊。

“王强帮我数钱。”李雪珠的嘴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发黑的牙齿,“他数到第二沓时,突然用验钞机砸我的头。我摔在檀木匣上,奶奶的牌位掉下来,砸在我手背上......”

诗猛地捂住嘴。

李宝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在他脸上——是诗的鼻血,滴在他下巴上,腥甜得发苦。

“周子明蹲下来,捏着我的下巴。”李雪珠的指甲深深扎进自己的太阳穴,溃烂的皮肤里露出白森森的骨茬,“他‘你这种寡妇,死了连个哭丧的都没有’。王强用裁纸刀割我的手腕,‘血溅在房产证上,过户更吉利’......”

密道里的温度骤降。

李宝后颈起了层鸡皮疙瘩,听见张远山倒抽冷气的声音——老道士的镇鬼符不知何时着了火,在他掌心烧出团暗红的光,焦黑的纸灰飘起来,粘在李雪珠的长发上。

“他们把我塞进装桂花糕的纸箱。”李雪珠的眼窝里突然爬出两条白蛆,“王强‘埋在桂花树下,你最爱闻的味道’。周子明‘等娱乐城盖起来,我给你立个衣冠冢’......”

油灯“砰”地炸了。

黑暗中,李宝听见诗的尖叫被什么东西闷住了,像是有人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张远山的镇鬼符烧尽了,余温透过裤袋烫着他大腿。

李雪珠的笑声像针一样扎进他耳朵:“现在你知道了?他们把我的骨头磨成粉,掺在娱乐城的地基里......”

“叮——”

一声清脆的手机提示音在密道深处响起。

李宝摸出手机,屏幕蓝光映出张远山煞白的脸——是诗的微信:“雪珠姐的奶茶店,定位发你了。”

李宝抬头。

黑暗中,李雪珠的身影正在变淡,溃烂的皮肤下透出点点幽光,像缀了把碎星子。

她最后的那句话飘进李宝耳朵时,带着股刺骨的寒意:“王强现在,应该在等我去喝那杯,加了七勺糖的奶茶。”

密道外突然传来汽车鸣笛声。

李宝望着手机上的定位——金凤凰区门口,离这里不过两公里。

他攥紧诗的手,感觉那双手冷得像块冰。

张远山摸出最后张镇鬼符,在掌心折出道印:“宝子,该去会会这位‘王法务’了。”

远处,娱乐城的霓虹灯已经亮起,在夜空里投下片暧昧的粉光。

密道石门在身后"吱呀"合拢时,李宝掌心还残留着诗指尖的寒意。

他攥着手机定位的手青筋凸起,屏幕蓝光在夜色里像团幽火,照得张远山灰白的眉毛都发着颤——老道士正用拇指搓着新画的镇鬼符,朱砂在月光下泛着湿淋淋的红。

"诗,你还好吗?"李宝侧头去看身侧的姑娘。

路灯从行道树后漏下来,在诗脸上割出明暗两半。

她原本雪白的皮肤此刻泛着青灰,眼尾还凝着半滴未干的血泪,睫毛上沾着密道里的蛛网,被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

"雪珠姐的怨气......"诗突然捂住胃,弯下腰干呕,"在我肚子里翻搅,像有把烧红的刀在剜。"她抬起头时,李宝看见她瞳孔里浮着层浑浊的灰雾,那是阴灵附体过深的征兆。

张远山立刻扶住诗的背,另一只手迅速掐了个净心诀按在她后颈:"阴盛体质就是麻烦,这姑娘的三魂七魄快被怨气裹成粽子了。"他转头对李宝道,"先去奶茶店,王强那混球身上沾着雪珠的血光,不定能引她显形。"

三人穿过金凤凰区的铁栅栏时,奶茶店的霓虹灯正"滋滋"闪着"第二杯半价"的字样。

玻璃门里飘出焦糖奶茶的甜香,混着夜风中若有若无的腐臭味——李宝抽了抽鼻子,那气味和密道里李雪珠溃烂的皮肉味如出一辙。

"穿米色夹克那个。"张远山用下巴点了点靠窗的卡座。

王强正翘着二郎腿刷手机,油光水滑的背头在暖黄灯光下泛着贼光。

他面前摆着杯喝了半的奶茶,杯上凝着水珠,在桌布上洇出个深褐色的圆斑——和李雪珠的"加七勺糖"分毫不差。

李宝的指节捏得咔咔响。

他想起李雪珠王强数钱时数到第二沓就抄起验钞机,想起那台机器砸在寡妇头上时,檀木匣里奶奶的牌位掉下来,把她手背砸出个青紫色的月牙印。

"宝子。"张远山突然拽了拽他衣角,"看诗。"

诗不知何时松开了两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