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纸刚贴上李雪珠后心的瞬间,李宝就觉出不对。
那黄纸像是掉进了泥潭,边缘先软塌塌陷进去,接着整张贴符都被腐肉吸了进去,连朱砂画的“敕令”二字都扭曲成了血线。
他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这是他跟张远山学符术以来,头一次见符纸失效。
“老张!”他嘶哑着喊了一声,回头正撞进张远山发红的眼睛里。
老道士的桃木剑早被李雪珠的长发绞成了两截,此刻正踉跄着往石上靠,左手还攥着半块没来得及掏的雷击木。
他额角的血痕被冷汗冲开,在脸上洇出条红蚯蚓。
李雪珠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碾过石板。
她溃烂的后颈突然鼓起个青紫色的包,符纸竟从那包里挤了出来,染满黑血,飘在李宝脚边。
她转过半边脸,右边的颧骨完全塌陷,露出白森森的牙床:“道士的符?哄鬼呢。”
诗的指甲几乎掐进李宝手背。
她整个人贴在他背上,呼吸喷在他后颈,带着哭腔:“宝哥……宝哥救我……”李宝能感觉到她的肩膀在抖,像片被风吹得打旋的枯叶。
他喉咙发紧,想起半时前在金凤凰区门口,诗还举着奶茶笑,“张师傅这楼风水好,我才租的”——谁能想到,这栋新刷了米黄色涂料的居民楼,地下竟藏着条唐时密道,密道里锁着个死不瞑目的恶鬼。
“你为什么缠着她?”李宝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在发抖,但咬字极清晰——这是张远山教的“破煞三问”,用活人阳气冲散鬼气。
李雪珠的眼窝顿了顿,血泪流速慢了些。
“她身上有他的味道。”恶鬼的声音突然变尖,像指甲刮玻璃,“周子明的味道。”
周子明?
李宝脑子“嗡”地一响。
三天前在文物局,他帮老教授整理拆迁档案,确实见过这个名字——金凤凰区原址是片老宅院,原房主姓李,拆迁时闹过命案,开发商正是周子明的“宏远置业”。
当时老教授指着泛黄的卷宗:“这户钉子户最倔,最后连人带房都没了,是意外失火……”
“你是李雪珠?”李宝脱口而出。
他看见李雪珠的瞳孔(如果那团黑雾算瞳孔的话)猛地收缩。
恶鬼的指尖又长出半寸黑甲,却没立刻刺过来,反而歪着头笑:“你倒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