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乐镇的夜色是被无限的寒冷包裹着的,风一过,饶是穿得再如何厚实都会忍不住颤栗一番。
“主子,药。”
已是寅时,皎月隐去大半,只是若有若无地散着些些光亮。
高灵均端着方才熬好的汤药缓步上前,瓷碗中的汤药热气腾腾,略略有些烫手。
“嗯。”
周行止一面应着一面拢了拢肩上的斗篷。他稍稍转过身去接过高灵均递来的碗,那一股浓烈的药味儿熏得他止不住蹩眉。
他实在是不喜药。
“主子。”
身侧的高灵均见他端着碗不再动作,轻言提醒。
周行止:“……”
到底还是抿抿唇,仰头喝下。旋即将尚且留着余温的瓷碗递了回去。
高灵均接过碗,忍不住腹诽。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幼童一样惧怕喝药。
他瞟了一眼皱着眉头的周行止:“主子,今夜为何又被魇着了?莫非真如程遇所言那般因心事而遭困扰?”
梦魇一事,周行止今日是第二遭了。第一次魇着时醒来额上俱是冷汗,双目失焦,好一会儿才渐趋回过神。
程遇瞧了之后也没说得明白,只一脸莫测的猜测是因受心事困扰。
旁人不知周行止为何而遭梦魇,自然也不知道程遇所言是否正确。
高灵均想着,又道:“主子,若真是如此,便还是想个法子解了那心事,免得再受困扰。”
周行止没有回答。
屋中点着的寒木松香好似有些气味儿过重了些,他闻着只觉得脑子昏沉一片,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因香料还是药效如此。
“高灵均。”
睫毛颤了颤,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轻微的刺痛感传至大脑,倒是清醒了几分。
“在。”
“早些去歇息吧。我无碍。”
周行止抬眼,眸中情绪未明,宛若那窗外的月光一般。
“……是。”
既是如此态度,便也表明周行止不想谈梦魇一事。
高灵均不是个不知趣的人,且他明白周行止惯是如此性情。应了声之后便也转过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