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霂禾还想说些什么，终是化作了一声轻叹，“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不了”，叶筝已然转过身去，看着前方灰蒙蒙的夜色，婉然拒绝，“你还是陪陪寄遥吧，她需要你。”
她需要你，从嘴里说出来，叶筝忽觉有一丝苦涩，她抿了抿唇，抬脚便离开。
于霂禾却不声不响地跟在她的身后，随她穿过小径，穿过回廊，仿佛她踏出的每一个脚印，他都踩上去跟随着，就像在踩她的影子。
出了将军府的门，叶筝停顿下来，于霂禾还在她身后，只是她却没转过身来，“回去吧。”
她知道他听得到，她可以根据他脚步声的声音判断他离她的距离，他就停在她身后，却没有转身回府的意思。
不远不近，最难靠近，抬脚落脚斟酌，一步进退都难。
“就让我送送你不好吗？你总是这么倔强。”
总是这么倔强，浑身都是刺，封闭自己，也逼退别人，还是，这只是你对我绝情的表现？
于霂禾独立于夜色中，那店铺上挂着的灯笼里摇曳的火苗，就如同他此刻的心，难以将息。
叶筝没再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已经没什么人迹的街道上，背影都是孑然无比，于霂禾看着叶筝被拉地斜长的影子，心底自嘲地笑着，要是不相干的人，定会以为他们是没有任何交集的过客。
毕竟，他们之间，早已与过客无异，只是，这样的场景，却是莫名地熟悉。
也是在夜晚的街道上……
第一次，他与她八年后的初相识，那时两人也是话少，只不过是因为拘谨，她却再次惊艳了他的岁月。
第二次，他与她在岚城许下一世一双人的约定，誓言太过美好丰满，现实却是瘦骨嶙峋，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第三次，她与他决裂，说两人此生不复相见，再见也是陌路，两人就这么戛然而止。
于霂禾缓缓地走在叶筝身后，回想来时的路，他们的过往，仿佛，一条街道便可丈量完。
而终点，就在可见的眼前。
夜，寂静地连脚步声都可以听见，叶筝何尝不是内心饱受煎熬。
终于到了叶府，叶筝长吁一口气，转过身来，“于霂禾，我到了。”
“好好休息”，于霂禾嘴角弯了些弧度，不知是彬彬有礼还是温柔。
“于霂禾”，叶筝又唤了他一声，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眸子，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终归与平静的释然，“谢谢你……今夜我很开心。”
于霂禾一怔，眼底笑意晕染开来，“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