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提了一壶热水和水果从旁过来。她侧眼看见这边依偎在一起的两人,于心里慨叹一番小年轻的腻歪,礼避着放低声音。
唐顾林的手抚在叶犹言的发上,将她的脸往怀里按,听见这边的动静于是轻轻地抬起头。叶犹言感受到也折腾着扶坐了起来。
护工于是道:“我来给病人换热水。”但最主要的还是她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季沛受伤这件事仍心里愧疚,希望能弥补些什么,所以于照顾季沛这件事上更想尽心。
叶犹言闻言一面擦着眼一面站起来,道:“好,我也来搭把手。”
但护工急急得拦住了她,连声道:“不用不用,你去休息吧,今天也怪累的了。”
她这样说,叶犹言便默了半晌,也想道,如果她现在再进去,也许反而让季沛不高兴,于是朝她点点头:“行,那麻烦你了。”
言毕叶犹言便让门使护工进去,她隔着一小道的门玻璃看见季沛慢慢地坐起来,护工将洗净的葡萄递过去。季沛捏着晶莹剔透的葡萄仿佛若有所思,又愣愣地,忽然朝门这看来。叶犹言于是倏地闪避开,坐回到了唐顾林的身边。
唐顾林看见叶犹言的一张苍白的脸上满是落寞,唯眼睛仍是红通通的,低低地敛着,想掩盖情绪,但她整个人颓然而狼狈的气息是难以藏住的。他拥住她,她便抬起脸来,眼里湿润润的水欲坠不坠的,被杏眸兜住了,愈加如易碎的掌冰。
唐顾林不喜欢这种感觉。他像被蒙在一层纱罩里,读不透叶犹言的情绪,更不知到底该从哪儿开始安慰。看着叶犹言的委屈,他的心亦是万分酸涩的,恨不得将她一切悲伤的心绪都删尽,但他当下只能抱紧她,用单薄的安慰话劝道:“会没事的。”
叶犹言也讷讷地重复道:“会没事的。”
她也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可她仍旧感到心中一股隐隐的不安。她坐不安稳,不时地站起来往病房里张望。病房里,护工坐在病床边,而季沛安静地平卧着,仿佛已经睡着。
叶犹言一连朝里看了好几次,季沛仍没什么动静,应当已经深睡了。她于是渐渐地有点放下心,紧绷的身体有些松懒下来之后,困意便席卷而来。她最后一次坐回去大约已是凌晨两点,她窝在唐顾林身边,霎了几次眼后便沉沉地陷入了睡眠。
她太累了,睡梦里也是微微地拧着眉,又不知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挺阴的天,她额头上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表情细微地变动着,睡得不安稳。
唐顾林将手放在她背后,轻轻地抚拍着,他看见她眼角沁出湿润的泪,忍不住蹙眉垂首,在她颊侧浅浅地一吻。也许是感到这亲昵地碰触,叶犹言的身体于是轻颤了一下,竟然呢喃叫出他的名字。
空**的廊道,唯余风声,携秋而过,带来触指的凉意。
唐顾林把叶犹言揽得更紧,合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的睡颜,他心里也渐渐涌上暖意。但他并不困,一双潋水的桃花眼泛上了些许红血丝,不瞬地凝望她。这样安静地看着她时,他心里忽然又感到一点迷茫和无奈的不愤。
明明是很靠近的距离,他却仍感觉她很远似的。
他把手抬起,缓缓捏住了她脸上冰凉的软肉。
怎么就不能,完全信赖他呢?
可问完他又能自答,毕竟两人分离的时间鲜明地摆在他的面前。他的不愤于是转成了幽怨。
他眼眸暗下来,轻揉着叶犹言的脸颊,垂下头咬住了她的唇瓣,如同泄愤,微微地厮磨。直到她皱着眉头偏首躲开,嘟囔一声:“别闹了。”唐顾林才恍然清醒过来。
他的眉目变得清明,旋即霎地收回了手,但手上却仿佛仍残留方才他抚到的软滑的凝脂。他掩好叶犹言有些凌乱的领子,为自己方才的无赖行径感到有些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