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欢起了个大早,偏偏一张脸还是泛着白,透着点儿病气,她拿了胭脂搓开在脸上又点在嘴角,才稍显得有了几分神采。
出了门,外头风雪下的大,大毡裹着她才稍稍回了暖,坐在马车上颠簸,路上有点儿结冰,因此路行的慢,到了皇宫也不大早了。
她只奔国师殿去,烧了地暖,很暖和,卿离靠在塌上裹着被子看书,面色苍白的没了那股子叫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质,倒是像个寻常的病弱少年。
虞欢站在他身前,手上是些药材包,泡脚用的,她袅袅婷婷望着他笑,卿离想起身,虞欢随意搬了把矮凳子坐在他边上靠着碳火。
“可好些了吗?”她双手摊在火堆上,手稍稍回暖了些卿离大约真的疲累了,也没执意要起来,坐在床榻上看的那本梵文佛经虞欢翻过一两页,晦涩又难懂。
“好多了,昨儿又下水遇了凉太医开了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好些了吗?”
虞欢也笑,拿起他桌上的糕点吃了一块儿,眼睛登时笑弯了,是槐花糕,上京的冬天是没有槐花的,不知卿离是怎么弄来的,她许久没吃,今儿倒是遂了愿。
“府上的医师开了药,我也好了个大概了。”
她含混不清的答,只有这种时候才像个少女,卿离望着她笑,笑着笑着就有些出神。
虞欢眯了眯眼,他手指修长翻动书页,另一只手拿起茶盏,只是手腕上多了条纱布。
“手伤着了吗?”她有些疑惑问道。
书童正捧了一壶碧螺春进来,见了虞欢却不像从前那样笑吟吟的,将茶水摔在她跟前道:“还不是昨儿在冰面上划伤了手腕儿。”
虞欢不明所以,卿离却微微皱眉,他从不发火的,这时候却难得脸色不甚好看,好似那书童多说了一嘴,“怎的这样不讲规矩,去书房里抄五十遍佛经!”
那小书童又看了虞欢一眼,转头轻哼了一声,气呼呼走了。
虞欢这时候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晕倒之前是卿离将她抱起来的,想来那冰面不坚,卿离跌下去的时候大概被碎冰割了手腕。
她有些自责起来,转头瞧了卿离一眼,好半晌又低下头,跟个做错事儿的顽童似的,闷闷道:“对不起。”
卿离从塌上微微直起身子摸了摸她的头,“没事儿。”
他眼神实在太过认真,看的虞欢有些心虚,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语气有点儿哀怨,他道:“没事儿的欢欢。”
“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所以,在我这儿,不用说对不起。”
虞欢一口气屏住,觉得他这话有点儿过分旖旎了,好似情人之间低喃的情话,却又满脸认真不染半分情欲。
“好。”人长得太过正经,说再叫人遐想的话也不会生出什么非分之想来。
跟卿离告辞回了虞府,门前倒是停了个轿子,虞欢问了问护院,说是王媒婆来府上做媒了。
虞欢歪着头想了想,自己现在已经和裴安定了亲,虞姒和虞媃也能够开始相看人家了,只是这么早就有媒婆来说煤,不知是哪位公子看上了她哪位妹妹。
直到路过大厅时候人生鼎沸,她爹正坐在首位坐立不安,虞欢看见虞媃快笑烂了的脸,好像猜出了什么。
回院子的脚转了个弯,进了大厅,“怎的这样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