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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草芥,死如泰山(1 / 2)

恶疾烈火犹如烹油,小小的营帐从头顶烧起,落入帐内细软上,增剧了火势。

若那火落到其他帐篷上,并不会造成如此惨烈的损失,偏偏雨松青的帐篷里被他塞满了细软,衣裳,蚊帐,还有极易助燃的锦缎,每一件都是焚上桐油的火焰最喜欢的物品,它恣意的烧着,等到救火的守卫军拿着水桶赶上时,几乎烧成了一团焦炭。

“人呢!”

他们掀开帘子没寻到她,后背立刻出了一身冷汗,被烟熏得漆黑的脸上抖出一身冷汗,有人不信邪,翻来覆去得看了一遍又一遍,可惜,出了一团乱糟糟的细软烟灰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现。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吗?

放屁!

对于守卫军来说,不管人是丢了还是没了,他们的脑袋都得落地。

怎么办!

每个人脑海中都萦绕着这句话,然后就是发了疯的在军营帐内寻她。

陈瑾几番想压抑自己的情绪,随手拎着手边的木桶就往他们身上招呼,一遍急得团团转,一遍将将帐外守备军骂了个狗血淋头,“都他妈的是瞎子吗!一个活生生的人都看不好!

可是比起雨松青不在营帐,另一个更加逼疯人的事,就是谁敢给大将军回禀。

眼看着前线战局明朗,格尔苏被打得落花流水,李炽的脸色能有几分好转,他们有几天好日子过,都已经算上高香了。现在这一遭,莫说讨得一点赏赐,就是不死也要被剥一层皮。

他身为守备军总将,管辖军帐内所有值守巡逻,首当其中要被处置。

可以说,守卫军们几乎是翻遍了所有的军营帐篷,连雨松青最容易去的后勤军医营帐也翻了一个遍,就是没找到人。

几乎在所有人都要绝望的时候,终于在前线伤员运输线上发现了她。

她一身的血迹和黄尘,又戴着口罩,混迹在血肉模糊的伤员里,除了肤色和这双眼睛与旁人有异,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后勤军医,林林总总加起来上百人人,所部属的军帐也有十来座,偏她要跑到最危险的前线去运输伤员,还要在他们手腕上都绑上颜色各异的绳索。

“雨姑娘!”

陈瑾就差点给她跪了,十几年都未曾落下一颗泪的大男人,眼眶里嗡嗡冒着热气。

“陈将军?”

雨松青来不及招呼他,也来不及问他为什么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径直从他身边绕过去,俯下身来检查从前线抬回来的伤员,然后在他的手腕上绑上彩绳。

她根据现代检伤伤员的规则,将伤员分为四类等级。分别为,绿,黄,红,黑。绿色只代表伤员因为皮外伤出血过多,黄色代表肢体损伤,残缺,红色则代表伤员伤势过重,属于濒死状态,抢救及时,就会有生存机会。而黑色,就表示因为伤势过重,心跳没有跳动且没有呼吸在运输线上已经死亡。

黑色,也属于最不优先考虑的伤员,尤其在战时状况下,几乎是放弃状态,否则占用医疗资源会造成红色伤员大批死亡。

纵观整场救援现场,以黄色和红色手绳最多。

这也很容易理解,轻伤不会下战场,而重伤死亡,就真的是马革裹尸。

陈瑾看着她辨析伤员,看着她虽手忙脚乱却镇定自若的包扎伤口,拔出利箭,看着她将一具奄奄一息的士兵抢救回来……

一般的姑娘,早就被战场上下来的残躯吓得三魂没了五魄,就算是男人,也得历经生死才可以做到她这般冷静自若。

“陈将军,”雨松青看着他木愣地站在自己面前,眉头不由一蹙,“你过来帮一下忙。”

“我数三声,你立刻按压住他锁骨旁的血洞。”

陈瑾脑仁发疼,要他杀人可以,但要他救人,比杀了他都难。

“一。”

他心里喊着不要,可眼睛却眼睁睁看着她用鱼线将箭雨上的倒钩缠绕,开始往外一拖。

“二。”

倒钩从肉糜里挖出来,滚烫的热血顺着伤口血洞流出来,伤员紧抓着他的手腕,惨叫声不绝如缕。

“三。”

陈瑾却颤着没敢动手。

雨松青立刻抓着他的手背就往那伤口压去,似笑非笑地看着似乎是被吓傻的陈瑾,“这等小伤难道就会把陈将军吓着?”

手都不敢动。

“不是……”欲辩无言,陈瑾舔着唇角,几乎忘了他这一遭来的原因。

雨松青见他魂不守舍,欲言又止的模样,也知道自己擅自离开军营的事情被李炽知晓。但李炽一向管不着她,她哄几声,撒个娇也就过去了。

但她当时却不知道,今日的事情会衍生如此大。

前线指挥营,李炽刚换下染上兀凉军血迹的铠甲,还没来得及喝一口热茶,就带着一群参将在地形图上插旗。出师大捷,参将们激动不已,各个都有说不出来的豪言壮语,嚷嚷着要去兀凉首都过年。

李炽虽不置一词,虽不参与他们的讨论,但是唇角微微勾起,眸间的冷鸷也减缓。

“格尔苏这个蠢货,照搬古兰朵的阵法,画虎不成反成犬。”

他们稍稍改变进军套路,就招架不住了。

“格尔苏不就是仗着自己手下的兵个个都骁勇善战吗?可惜,打仗又不是只靠力气,还要靠脑子。”

“大将军!出事了!”

一位守卫军在帐外急切的喊着。

“慌什么!”张冉看着他满脸汗水,厉声质问,“好好说!”

“姑娘,那姑娘的帐篷被兀裹上了桐油的箭烧了个精光!人不见了!”

烧成灰烬,面目全非,他的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却是在黑水县章县令家那烧的如碳灰一般的尸首。

周围静谧至极。

谈话的将领们都看着他,无数战报还未来得及跟他回禀,却全部冷寂。

李炽心脏剧烈跳动着,浑身血液凝固倒流,面色苍白一片,那是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脸色。像是一个紧张挣扎在生死边缘的野兽,没有任何人敢靠近接触。

他话还没有说完,李炽的身影径直奔向帐外,剑光掠影一般直奔马厩。

主将临阵撤离,是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