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寂静无声。
不知是谁伸手的,两人抱了一下,钟晚感受到他温暖滚烫的胸膛,他说话时喷薄出的温热气息,偏雌性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他说:“这是我度过的最特别的除夕。”
发乎情,止乎礼,他很快便松开了。钟晚耳根烧得通红:“为……为什么?”
为什么呢?大约是于他而言,除夕只有不美好的回忆吧。
梁逍只是轻抚她的发顶:“你还要守岁,回去吧。”
钟晚依依不舍:“你呢?”
“我要回京师了。”他指了指鸽子,“它最近胖了不少,常联系,让它活动活动。”
钟晚扑哧一声笑出来,不远处传来明玥的声音,大约是她离开太久,明玥过来寻了。
钟晚刚想说什么,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连忙做出迟来的补救:“那个……我是这家丫鬟,不能逗留太久,小姐那里还要我帮忙呢,我、我先走了!”
梁逍如履平地般跃上围墙,只对她说了句“去吧”,并未拆穿她拙劣的谎言
他并未特意去打听钟晚的家世,只是一路跟着马车来到钟府,他知道她有所隐瞒,可自己不也隐瞒着么?他们都需要一个契机,揭开对方的身份。
“哪来的鸽子?”明玥寻过来,便见钟晚肩上立着一只信鸽。钟晚并未回答,只是吩咐她平日里照看好这只鸽子。两人一路回了厅堂,家里人并未留意她短暂的外出。
灰鸽似乎也累了,被她揣进袖子里,安然无虞地小憩。
钟晚轻抚着它的小脑袋,脑海中又闪过梁逍的脸,她垂眸,唇畔扬起温柔的弧度。
就连她都觉得——原来这所有的除夕节中,与往年别无二致的今年,却是最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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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钟府出来,罗十七牵马,早在街口等候多时。两人骑上马,朝着京师方向奔去。
今夜是除夕,万家灯火火明明灭灭,他们在远离官道的地方,仍能看到星火点点。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罗十七却知道,比起往年,今年的除夕殿下心情还不错。
他甚至希望每年除夕,殿下都能与钟姑娘见一面。别看梁逍平日里吊儿郎当,心里却藏着许多事。
从前殿下与十二皇子最要好,那年除夕两人一同游湖,十二皇子却意外坠湖丧命。
这成了梁逍心底永远的痛。
自那以后每个除夕,他都会把自己锁起来。
再出来时憔悴不已。
身上还有莫名的伤口。
他知道殿下对十二皇子的事难以释怀,只能通过这样极端的手段,度过难捱的除夕夜。
瑶妃娘娘心疼他,却也无可奈何。
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两人终于回到京师,刚好赶上陛下的除夕赏赐。
瑶妃早起喝药,听婢子说了梁逍昨夜去江陵的事,心中越是对那远在江陵的女子产生好奇,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自己最清楚,梁逍一直在十二皇子一事上耿耿于怀,谁劝也没用,然而今岁却没像往年一样禁闭,他定然是寻找到慰藉,才会改变。
门口传来脚步声,梁逍挑帘而入,日常来她这边问安:“母亲今日身体可还好?”
瑶妃倒也不藏着掖着,笑道:“听说你昨个儿连夜去江陵,怎的不好好休息。”
“儿子身子骨一向硬朗,同你问安后,再去歇息也不迟。”
瑶妃沏了杯茶:“那姑娘叫什么?”
梁逍一愣,知道早晚也瞒不过母亲,便道:“姓钟,名晚。”
哪个晚?
苍苍竹林寺,杳杳钟声晚。
瑶妃细品着这句诗,轻笑:“倒是个好名字。”
而与此同时,远在江陵的钟晚重重打了个喷嚏,沈兰芝担忧地看着她:“可是受了风寒?”
钟晚揉揉鼻子:“没事,就是有点冷。”
外头天明,守岁结束。沈兰芝催促道:“快去歇息吧。”
钟晚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哦,对了,娘亲,我的名字可有典故?”
守岁无聊,众人唠嗑聊以消遣,离开前最后一个话题便是关于名字的典故。
钟晚没来得及问,心里有些好奇。
听到这个,沈兰芝倒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典故,你刚出生时不安分把你爹收藏的瓷碗摔碎了……你爹心疼的不行,用碎碎平安安慰自己,取了个与碗同音的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