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责怪傅明远的意思。
作为小叔,他扛着傅氏,站在傅家人的最前面,顶下所有压力。和傅瑜相处的时间少,不能完完全全理解傅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他能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维护,已经算很称职。
但傅明远大概不这么觉得,居然沉声跟她道了声歉。
时宜便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又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
对上这个人的一言一行,她总觉得他是话里有话。
场面于是有些僵持下来。
最后还是傅琅出来解围,“这道菜好吃,时宜你多吃点,小叔你少说点。”
好吧,这围解了,也相当于没解。
时宜只当时是傅明远在生意场上的压力太大,也不再多心,只默默吃菜。
傅明远看在眼里,坐了一会儿,忽然放下餐具,“我吃好了。”
说着就起身离开。
敲响傅明远书房房门,等了一会儿才有反应。
在傅宅没人会来书房找他,大概是都怕打扰他这位大企业家的运筹演谋。
傅明远也想到了这一点,亲自过来开门,看到门口果然站着时宜。
“有事吗?”傅明远一手压在房门上,另一只手扶着门把手,姿态是防御性的,眸色却是温和的,低声问了一句。
“不让进?”时宜挑眉,也不强求,干脆靠着门框,单刀直入,“你今天很奇怪,是出了什么事吗?”
这下倒把傅明远问懵了,敢这么直接的,她估计是第一个。
他抵着额头,来来回回摩挲两下,才失笑着让开位置,“外面冷,先进来说话吧。”
他的书房正在对流处,设计时要求的就是这种通透感。
只是风大,他想起那天,她只站在风里一会儿就白了的唇,再看看时宜现在因为是在家而分外单薄的穿着,终究败下阵。
她哪里知道,自己是踏足傅明远书房的第一人。
傅明远真像是从故纸堆里刨出来的人,恪守规范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和她谈话,他专门去把房门敞开,让她坐在对门的一侧,自己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两人中间不像是隔了个茶几,泾渭分明得倒像在对簿公堂。
穿堂风吹的时宜忍不住瑟缩,差点要怀疑,这也是傅明远不动声色间,用来赶她走的方式。
但他拿来的薄毯,又打消了她这种顾虑。
被他安置在沙发上,又端着热茶喝了两口,时宜才抓到了重新问话的机会,“傅先生,您还没回答我。”
傅明远的眼眉半垂着,盯着手心里的茶具看,没有和她对视,“只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你不是都算出来了?”
如果时宜真的看不见,应当是能够被他听起来温和如往昔的声音骗过去的。
但没有如果。
可虽然能看出他的不对劲,她却没有别的信息,来支撑与延展自己对于傅明远这种不知何处由来的烦躁的猜想。
她直觉觉得,他要向她隐瞒的事情,必然是重要的。
偏偏他这么回答,叫她无从发问。
倒是傅明远重新接过话端。
他自来是运筹帷幄的模样,哪怕现在失意,可仅仅是靠坐在沙发上,那种令人心悦臣服的气场,依旧无时无刻不在发散。
“温乔,被送出国外了。”傅明远扯唇一笑,深埋在他温和面孔之下的恶劣终于显出。
“我不管你本来就是别有来头,只是藏得太深,还是……真的有什么冥冥之中的力量,都请你告诉我,我会如你所愿,尽力尝试。傅家……等不了那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