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斯年沉默一阵，才艰涩道：“七八十是有了的。你看，光头骨少说都有七——”
“哗啦”，又一声响，打断石斯年的话。
若说方才那响声，是他们二人还没进殿时候有的，他们没瞧着具体是怎样的。如今二人已在大殿之中，正往里头进，自然就看着了动的是菩萨手上那一堆。
这哗啦声响后，里头的东西似乎也是忌惮，一时片刻不再动，殿中复又安静下来。
“老鼠？”石斯年躲在谢春风身后，从她肩上探出头去往前看。
他不怕，仵作不怕这些，就是有个谢春风在他身前挡着，他觉得安全。
谢春风眯眼看那儿，总觉得骸骨堆之中有个活物，在微微喘气似的一起一伏的。
“春风，你瞧见什么没有？是不是有……有那些？”
石斯年低声说得隐晦，但谢春风知道他的意思。环了一圈前后左右的大小东西，决定还是不要同石斯年说，免得这仵作吓跑了，没人验尸。
“石头，活的东西才会呼吸，是不是？”
石斯年一怔，“那是自然。”
谢春风得了个肯定，大喝一声，“什么人？！别装神弄鬼的，出来！”
厉声一起的时候，菩萨手上那堆尸骸便动了好几动，哗啦啦地响，像颤抖。等到谢春风话音落，里头的东西受不住了似的，倏地一站起来，将那堆搭在自己身上的骸骨冲破得哗啦啦四散。
“这是个什么东西？！”
石斯年骇然大叫，简直是高声惨叫。
被谢春风从菩萨手上惊得跳下来的东西，一身赤红血肉，像个肉球，偏四角又有瘪下去的痕迹。从石像上跳下来之后，在地上滚了一滚，留下一道稀疏的血痕，紧接着跌跌撞撞地，手脚并用往大殿门口冲出去。
那东西看不清手脚，但跑的飞快，一路上有碎屑自它身上落下。
谢春风和石斯年赶紧提步去追。
那东西也蠢，只认得破庙大门的路似的，直直往外头冲去。
夕阳下，它身上的血肉破破烂烂，像剁碎了的肉糜，全身每一处好皮肤。
眼见它往外头冲去，谢春风突然想得秦不知在外头，这东西若是被他见着了，那可……
谢春风赶忙提速，没想到那东西才出殿门，就被外头的人用力往里一踹，踹了个四仰八叉，越过谢春风，恰好到了石斯年脚下，叫石斯年一脚踩着，踏住了。
“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石斯年说着，便弯腰去将那东西要拎起来。
“放开我！”
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从那团血肉之中传出来。
人？！
谢春风顾不得去看将血肉团踢回庙里的秦不知，大步走到那团血肉旁，忍着恶心将那团血肉的“皮”一撕开，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脸。
这还是认得的脸。
“二狗子？！你怎的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