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辉映下,车队官道上行进。
华贵的金丝楠木马车内,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进忠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此刻正襟危坐,那双浑浊的眼睛看似在闭目养神。
许闲没有理会他,独自靠在车壁上,双目低垂,所有的心神,都沉入怀中。
他开始尝试运转《月华经》。
“嗡——”
一丝冰冷的、如同月华般精纯的修为,顺着功法路线,自他丹田中缓缓升起。
紧接着,是剧痛!
难以想象的剧痛!
他的身子还未痊愈,月华流过之处,经脉如同被数百鬼火压过一般。
许闲的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脸色愈发惨白。
他死死咬住牙关,将那声险些冲出喉咙的闷哼,硬生生咽了回去。
痛!但是这点痛,比起娘子神魂被佛光灼烧,又算得了什么!
他强忍着剧痛,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地,引导着那丝微弱的月华,在经脉中运行。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在《月华经》的运转下,全身正在被一点点地滋养、修复。
更重要的是,每当他完成一个周天的运转,他都能感觉到,怀里那具冰冷的小身体,那微弱的心跳,会随之……有力那么一丝丝。
许闲的眼神愈发坚定,那双曾经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眼中,此刻只剩下化不开的执拗。
他要修炼!
不计代价地修炼!
然后把所有的修为,所有的生命力,都统统喂给这个娘子!
知识就是力量,但修为才是爹。
为了养老婆,我只能先当你们所有人的爹了。
……
夜色渐深,车队终于抵达了一处驿站。
这是一座荒凉的驿站,墙皮斑驳,在夜风中透着一股萧瑟。
绣衣使们熟练地清空了驿站,岗哨密布,将这里变成了一座临时的铁桶。
杜仲亲自将许闲领进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客房。
“许大人,您早些歇息。有任何需要,随时吩咐。”
杜仲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客气地说道。
许闲没有看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径直走入房内,反手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门外,沈璃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秀眉紧蹙,眼中满是担忧。
“师兄,他……”
“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杜仲打断了她,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沈璃默然。
她忘不了在暨阳废墟上,看到那个孤零零的身影时,心中那股没来由的悸动。
房间里,许闲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直到确认周围再无任何窥探的视线,他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剧烈地喘息起来。
他没有点灯。
月色如水,照进了屋内。
他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了那个皇帝御赐的白玉小盒。
盒子入手冰凉,质地温润,在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毫光。
许闲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盒盖。
一股药香,直冲鼻腔,那香味霸道而又温和,仅仅是闻上一口,就让许闲感觉自己那疲惫欲死的精神为之一振。
盒子中央,静静地躺着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宝光的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