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国公,这...”朱允炆览过陈瑛呈上的证据,抬头时眉宇间已凝满寒霜,目光沉沉地落在李景隆身上,语气里藏着难掩的不满,“你且给朕一个解释!”
李景隆却依旧立得稳如泰山,迎上皇帝的目光朗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微臣行事向来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从未平白冤枉过一人!”
朱允炆眉头锁得更紧,将卷宗往案上一推:“你怕是还不知这里头写了什么,自己看吧!”
话音未落,庞忠已躬身接过文书,快步送到李景隆手中。
纵然入宫前早已做足准备,可当目光扫过文书上的内容时,李景隆还是不禁为之震惊,脸上快速闪过了一抹不敢置信的神色。
陈瑛见状,当即上前一步,扬声将文书内容公之于众,语气里满是冷笑,“曹国公交付魏峥的所谓讨燕策略,实为一张白纸!魏峥之死,分明是曹国公蓄意栽赃!”
“王忠更是从未私放燕军细作入城,那些散播逆言的奸细,全因曹国公对北境南军管束不力,致使真定东门守将临阵叛敌才得以混入!”
他环视殿中,声音陡然拔高:“曹国公未禀圣裁,编造罪名擅杀二人,此乃欺君大罪,当严惩不贷!”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群臣交头接耳间,已有不少人出声附和,看向李景隆的目光渐渐染上同仇敌忾之色。
“陈大人稍安。”李景隆缓缓转身,目光如冰刃般射向陈瑛,声音冷得像淬了寒,“大人身处京都,从未涉足北境,敢问这些‘证据’究竟从何而来?”
“又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大人,如此构陷本公?!”
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压得陈瑛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却还是强撑着迎上去:“事到如今,铁证如山,曹国公还想强词夺理?难不成要顽抗到底么!”
“你的证据是证据,那我的呢?”李景隆一声冷笑,从怀中取出一叠文书,双手高举过顶,“此乃微臣在北境搜集的魏峥、王忠通敌罪证,恳请陛下御览。”
庞忠再次上前,将文书呈到朱允炆手中。
李景隆垂眸间暗自思忖,陈瑛能拿到这等隐秘,必是萧云寒的人走漏了风声!
因为知晓这两件事内情的,除了他的心腹,便只有锦衣卫了。
好在他早有准备,事先伪造了魏、王二人勾结燕逆的证据。
陈瑛有句话说的没错,他是北境南军主帅,他要说一个人勾结燕逆,北境南军上下无一人敢质疑!
朱允炆展开文书,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指尖捏着纸页微微泛白,久久沉默不语。
殿中文武百官看着皇帝变幻的神色,个个心头打鼓,猜不透那文书里藏着什么乾坤。
“陛下!”陈瑛察觉到不对,急忙出声:“李景隆巧言令色,您千万莫要被他蒙骗!”
“朕相信曹国公不会错杀忠良。”朱允炆终于抬眼,声音虽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魏峥、王忠罪有应得,杀得好!”
“陛下!这...”陈瑛还想争辩,却被朱允炆厉声打断:“够了!此事已明,不必再议!”
他顿了顿,看向众人:“若无他事,这就退朝吧。”说罢,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李景隆,那眼神复杂难辨,似有探究,又似有警告。
李景隆面不改色,依旧立在原地,喜怒不形于色。
他心里清楚,文书里魏峥、王忠通敌的证据虽是伪造,但有一句话却千真万确——这二人都是太后的人!
单凭这一条,即便他不动手,朱允炆也绝不会留他们性命。
毕竟此事若传扬出去,有损的不仅是太后的颜面,更是皇帝的威严。
更何况,朱允炆曾亲赐他临机专断之权,北境战事任何人不得掣肘,违令者便是抗旨。
就在陈瑛哑口无言之际,兵部尚书齐泰突然出列,朗声道:“陛下!微臣要参曹国公私放朱棣次子朱高煦一事,此乃敌我不分之过,其心可诛!”
他话锋一转,目光陡然锐利:“更有钦天监所观异象——紫微星旁忽有客星犯主,初现紫微垣左近,偏芒却北指,直贯玄武七宿之壁宿!”
“此象分明昭示,觊觎大宝者就在北境!”
齐泰死死盯着李景隆,一字一顿道:“放眼北境,有此能耐与野心者,除了曹国公,还能有谁?!”
终于,正主儿还是按捺不住了。
李景隆眼底寒光一闪,知道真正的硬仗,这才开始。
紧接着他忽然低低笑出声,转头看向齐泰的眼神里满是鄙夷:“难道齐尚书平日里判案断事,全凭臆测么?”
“朝廷何时沦落到要靠钦天监夜观天象来定夺政务了?”他声调陡然一提,目光扫过殿中众臣,“星宿之说本就虚无缥缈,若真要信这些离奇怪谈,那还要我等文武百官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