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偷听者,沉声问道:你是如何断定他来自京都的?
萧云寒指尖轻点那偷听者下意识缩回的双手,嘴角噙着一丝淡笑:回禀大将军,此人手掌虽有老茧,却绝非常年操练所致,多半是江湖出身,十有八九是京中哪位贵人的门客。
再者,他身上衣料质地精良,绝非军中寻常人能穿戴,唯有京都栖云布庄才有这般料子。
最关键的是,他袖中藏的匕首,乃是兵部尚书齐泰齐大人府上家仆专用之物!
当齐泰二字入耳时,厅中众人皆是一怔。
就在此时,那偷听者突然暴起,拔出藏于袖中的匕首直扑李景隆!
大将军小心!耿炳文暴喝一声,霍然起身挡在李景隆身前,腰间佩刀已应声出鞘。
未等耿炳文动手,萧云寒已闪电般追上,一把攥住偷听者后领,手腕骤然翻转,便将人重重掼在地上!
不等众人回神,他已反手拧断了对方双臂,动作快如惊雷。
偷袭不成的偷听者趴在地上痛苦呻吟,额上冷汗涔涔,眼中满是不甘。
掉落在地的匕首上,齐字赫然在目。
李景隆推开耿炳文,踱步至近前居高临下:你是来刺探军情,还是替齐泰来杀我的?!
偷听者侧头瞪视,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愣是一言不发。
倒是忠心。李景隆冷笑转身,重新落座,既然不肯说,便割了舌头派人送回京都!
顺便转告齐泰,若再敢派人触碰我的底线,下次丢的便是脑袋!
来人!福生闻言,立刻冲着门外招呼了一声,命令护卫将断了双臂的偷听者拖了出去。
这一突如其来的插曲,让所有人全都陷入了沉默,他们知道,大将军和齐泰之间的梁子,已经算是彻底结下了。
李景隆忽然转向一直沉默的王忠:王公公刚才似乎有些坐立不安啊?
啊?王忠身子一僵,连忙挤出满脸憨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没有没有,事发突然,咱家只是被惊着了,幸好大将军无碍...
李景隆冷笑一声,对耿炳文等武将抱拳:三门守卫之事拜托耿老了,我先失陪。说罢径直离去,对即将到来的这场大战的部署只字未提,显然是打定主意守口如瓶。
返回住处后,李景隆立刻召来萧云寒:你突然来真定,可是京中出了变故?
萧云寒眉头紧蹙,刻意压低了嗓音,语气凝重:卑职收到密报,自您抵达真定后,军中诸事陛下都了如指掌,而且陛下似乎已对您心生不满...
李景隆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眯起了眼睛:是因齐泰侄子被杀之事?
不止此事。萧云寒摇头,还有您肃清南军中各方势力眼线的事,陛下觉得过于狠绝;还有大将军多次死守不出,未按旨意主动出击剿灭燕逆之事,所以卑职特来提醒,还是小心为上比较好。
想等着看大将军出错的,可不止齐泰一个。
李景隆走到门前,望着被乌云笼罩的天空:我现在没心思理会这些。燕军不日便要兵临城下,眼下最重要的是备战。
你来得正好,也该让锦衣卫的新战力露露脸了!这次便由你亲自指挥!
萧云寒躬身抱拳,沉声应道:是!
...
两日之后,燕军二十万大军如期兵临真定,当夜便发起了疯狂的猛攻!
此前锦衣卫潜入北平燕王府折辱燕王妃一事,虽为南军争得些许喘息之机,却也彻底点燃了朱棣的怒火。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军,耿炳文身先士卒,率三十万大军严守真定东、南、西三门,防线径直外扩五里,断了燕军故技重施的念想。
无奈之下,燕军只得将怒火尽数倾泻于真定北门,攻势近乎疯狂。
夜幕中的真定城下,宛如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李景隆笔直立于城楼之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城下黑压压的敌军,手中紧握着那把承载着父辈风骨的银枪。
燕军阵中,火把如流萤遍野,靖难大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