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铎严苦笑,“你知道的,我并不是那样。有时候我怕得要死,我怕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把你和孩子们都拖入深渊。
英雄,不过是旁人强加给我的虚名,没有我,还有别人。但你们不同!”
“当年西洲侵入玉昭,是你带兵坚守四年,夺了回来;现在大周虎视眈眈,如果不是你,以秦月,以方义云,以段家军,谁能挡住耶律旸大军的铁蹄?
如果不是你,他们早破了凤南,现在说不定早长驱南下直捣京城。
你为北闵做了这么多,怎么就不能拿到自己该得到的东西?”
“你,不懂!”
沈铎严有些气急,声音也跟着焦躁起来。
“我是不懂,不懂你为何如此怕三怕四,不懂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
我也不知道,孩子们将来长大之后,知道这些内情,还会不会把你当做大英雄。
世人评说、后人评价,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那么重要吗?
如果你再错失这次机会,沈氏江山落入他人之手,你到时还会如此无动于衷,不会后悔吗?”
“我不想连累你和孩子。”沈铎严喘着粗气,低吼出声。
说来说去,依旧是这一套。
林玉慈抿着唇没再接话。
爱如太阳,能散发万丈光芒;
爱也是牢笼,会把人困在小小的地方。
门口传来窸窣的声音,沈铎严余光一瞟,一个小脑袋隐在珠帘后面,努力无声地往里瞧着。
不是仲熠那个小机灵鬼,又会是谁。
他看到了仲熠,仲熠也看到了他。小家伙心虚地吐吐舌头,冲身后的伯思使个眼色,俩人蹑手蹑脚就往外躲。
“躲什么,给我进来。”沈铎严冷冷吩咐。
兄弟俩见躲不过,规规矩矩进屋行礼,低头耷拉脑地站到一旁。
一副等着挨训的样子。
“偷听了多少?”
沈铎严绷着脸,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
“一丢丢。”
仲熠脸上堆笑,拇指食指比了韭菜叶那么宽,讨好地看向沈铎严。
“那你们俩分别说说自己的意见吧。”
“啊”,这是当堂考试?仲熠一愣,为难地瞧了瞧伯思。
伯思性子率真,挺直小腰杆往前跨出一步,朗声说道:“我赞同娘亲的观点。”
沈铎严一愣,饶有趣味地又问道:“你娘亲说了半天,也没有说服我。不妨你再补充补充,看能不能助她一臂之力。”
伯思一抬眸,舒朗开口:“古人云,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这天下,不是一个人的天下,也不是一个家族的天下,乃是万民的天下。获得万民拥戴,自然能够荣登九五,如果不行,即便现如今高坐天子之位,迟早也会被掀翻下来。
昏庸无道者,必然要给有才干之人腾位子,到那时,别人可以争抢,为何爹爹却不行?”
伯思仰起小脸,盯着沈铎严的眼睛,问得他不知该怎么解释。
“别人怎么评价爹爹,我不知道,我只知秦月姑姑、方叔、孔叔,还有段家军大营里的那些兵士,他们对于爹爹,那是十分敬仰的。”
“对对对,以前我们住在大营里,他们提到爹爹,没有不夸的。”
仲熠挤眉弄眼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