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既然有此本领,如果眼中只有娘亲和我们兄妹三人,于他们来说,便是一种辜负。
小家比之大家,自然后者更加重要;亲人比之万民,也没什么亲疏之分。
生而平等,难道不对吗?”
夏日的光,透过花窗洒进来,照在伯思的侧脸上。
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细碎的光。
因为长篇大论,气息微喘,小小的身躯倔强地站在那里,让沈铎严和林玉慈夫妇忘了他只有七八岁。
如此胸怀、如此才华,不应该被埋没在暮云镇那样的穷乡僻壤。
生存是手段,却不应该是终究目标。
浑浑噩噩地活过百年,日复一日地重复,意义又在哪里?
沈铎严心头一道亮光闪现,突然心中便定了下来。
仲熠看着父母望向伯思的眼神,一股微酸在心头发酵。
他有些不甘,又有些颓废,弱弱地问道:“爹爹,我的观点,还要说嘛?”
沈铎严和林玉慈这才回过神来,笑着扭头看向仲熠,温和鼓励道:“要说,当然要说。”
被认可的甜,漫过嫉妒的酸,让仲熠重又展露笑颜。
他环视屋内,郑重其事,大声说道:“我觉得,大哥说得对。”
沈铎严静等下文,见仲熠抿着唇没有再继续的意思,纳闷问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大哥说什么,我都觉得有道理。”
说完,自己先捂着嘴笑起来。
这是刷存在感吗?还是拍马屁?小小年纪,花招真多。
沈铎严抬手在他脑门点了一下。仲熠藤蔓一样便抱着爹爹的胳膊,攀附了过来。
沈铎严看看伯思,再看看仲熠,不自主地咧着嘴笑起来。
大儿子胸怀天下,明理善治,前途不可限量;二儿子聪明机灵,又是个练武的奇才,日后必将封将挂帅。
日后兄弟二人同心协力,必将大有作为。
沈铎严越想越美,既满足又有点小遗憾。当年自己若有一个这样的好兄弟相帮,怎地会落到如此下场。
林玉慈看着父子三人,心下满足,转头出门去张罗烧水泡茶,谁知一出门,便看见彩之耷拉着小脸,气呼呼地站在墙根。
身后的香香一脸胆怯,见着林玉慈过来,忙拉着彩之的小手,冲她使眼色。
香香越是这样,彩之越是气恼,梗着脖子不看林玉慈。
林玉慈纳闷,问道:“彩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屋呀?”
她不问还好,一问,彩之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林玉慈慌了神,刚准备给她擦眼泪,只觉身后刮过一阵凉风,转眼沈铎严已经抢先一步,挤到了她的前面。
“谁欺负彩之了?啊?谁让我的宝贝受此委屈?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好囡囡,你告诉爹爹,我给你做主。”
沈铎严很是心疼,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放下在儿子面前端着的严父尊严,矮身弯腰蹲在彩之面前,很是口不择言,手足无措。
他这番话,不但没劝慰住小丫头,反倒惹得她哭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