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南郊,二十里外,紫陌河旁,驻扎着沈铎严麾下的五万大军。
沈铎严赶到的时候,日头刚刚升到中天。
远远地看到营地门外,站着副将方义云和几个小兵,遥望到沈铎严的身影,便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
“王爷,大军已经清点完毕,只等您一声令下,即可动身。”方义云站定行了个军礼,不等沈铎严发问,抢先禀报。
沈铎严点点头,“传令下去,申时埋锅造饭,酉时准时开拔。”说完,也没下马,一夹马腹,冲进了营地大门。
方义云扭头安排小兵下去传令,自己则小跑着跟到沈铎严的帐前。
沈铎严翻身下马,缰绳马鞭直接扔给小厮,抬脚便进了账内,扭头看身后气喘吁吁、欲言又止的方义云,一挑眉,说道:“还有什么事儿?”
方义云挠了挠头,干笑两声,开口道:“曹参军的伤,勉强还能跟着大军开拔,可孔栾的伤怕是有些重,您看怎么安排?”
“就这?”沈铎严瞥他一眼,一屁股坐到帐中的太师椅上。椅子上铺了一张完整的白虎皮,触感滑滑的,软软的。
方义云点了点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生怕因为孔栾,再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沈铎严摸了两下扶手上的皮毛,说道:“早安排好了,先送到我府上,等他能走了,让他自己走回西山大营去。”
方义云心头一松,听出来沈铎严这是说的气话。知道他虽然恼恨孔栾不听话,却也不会真的扔下不管。安置在王府是最好了,也省的路上长途跋涉,万一感染了伤口,缺医少药,再惹出性命之忧。
方义云心头一块石头放下,顿觉轻松,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
不料,沈铎严骂道:“想女人?那就找个良家女子,置间房、买块地、成个家,我素来不拖欠你们军饷,你们手上存的银子,办这点子事儿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必胡乱花到那些个女人身上?她们能念你几回?只怕你前脚刚迈出她的门槛,她转脸就跟其他男人郎情妾意了。”沈铎严恨铁不成钢,露出一副超出年龄的老道。
方义云听了,也义愤填膺附和:“王爷训得是。我跟曹参军本是同乡,私下里也劝过几回。奈何咱们这样的人,浮萍一般,整日里脑袋扎在裤腰带上,不定几时战场上少带了双眼睛,便一命归西了。死倒不怕,只怕坑了人家姑娘,毁了人家下半辈子,倒于心不忍了。”
沈铎严听了,撇撇嘴,斥道:“歪理邪说,按你这说法,逛花楼倒成了情义之举了?那曹参军不成家,倒还有个父母双亡,没人给他张罗作为借口。你呢?你也二十有四了吧?难道也不想成个家,生个孩子,安顿下来?”
沈铎严这次回京,自从看了他三个奶香奶香的儿女,便添了一个毛病,遇到单身汉,便催着人家成家生孩子。
方义云很是汗颜,嗫喏说道:“王爷教训的是。可我之前曾在菩萨面前发过誓,找不到我妹妹,绝不成家立业。眼下,我妹妹依旧音信全无,我怎好违背了誓言。”
沈铎严猛然想起,前几日曾答应方义云,这次回京要帮他打听妹妹的下落,可家里一摊子事儿忙起来,居然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