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一起身,那堂内的伙计都吓得倒退几步,即便是高方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退至一旁担忧地看着顾水姚。
孩子腹部鲜红的血渍越来越大,小脸苍白,眼角无力地淌着两行泪,嘴角微张,却是连哭喊的声音都发不出一丝。
这犄角旮旯的地方,一年到头也遇不着几个这样的病患,没人敢去接手。
即便是高方,也认为顾水姚做的都是徒劳。
且不说她会不会瞧病,就说是会,这孩子也不一定能救得过来。
高方张了张嘴,想再劝一下顾水姚,让她不要犯傻。
可不想顾水姚却已经率先一步,问道葛掌柜:“葛掌柜,可否借你的内室一用,这孩子需要躺下。”
葛掌柜犹豫,那妇人见状作势又要跪下,眼泪汪汪看着他,抖着嘴角:“葛掌柜,您就行行好,借我们用一下内室吧!”
一旁众人也是道:“对啊葛掌柜,借人家用一下吧!”
葛掌柜无法,只得是硬着头皮点头,撩开了后室的帘子,“那,你们进去吧。”
顾水姚对那妇人道:“你先将孩子抱进去,我立马就来。”
妇人点头,立马抱着孩子就走了进去。
顾水姚则是又问葛掌柜要了干净的布、毫针、油灯,并有一壶酒,还有针线。
葛掌柜大骇,瞧着她难以置信,“你,你这丫头,你要缝合伤口?你会么?”
顾水姚却道:“倒是未曾缝合过伤口,但不妨一试。”
“缝合伤口,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成功的呀!何况这孩子还这么小,怎么能够忍受得了?我行医这么多年,在咱们镇上还从未见过会缝合伤口的大夫,你真的行么?”
“行不行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看着孩子就这么没了。”她拿着东西走了进去,背影分外的坚定。
行也好不行也好,必须要试一试。
无论成与败,都应该试一试,拼尽全力试一试。
这是她的信仰,这是她作为大夫的职责。
葛大夫站在门口半晌没回过神来,堂里的伙计也瞪了半晌的大眼,俱是回不过神来。
门口的人群议论纷纷,暗道这女人到底是个何等人物,竟然口气比这保和堂和回春堂的大夫口气还要大。
门口王肃不放心,也要走进去。
葛大夫拦住了他,“旁人不得进去,就在外面呆着便是。”
王肃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我是她男人,进去帮忙。”
葛大夫抬眼打量这面前的男子,发觉此人身材高大,剑眉星目,虽然什么也没做,却散发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心头微微一怔,觉得莫名有些压迫感。
“可,你又不会瞧病,你进去可别打扰了她。”葛大夫道。
本来就挺悬的一件事,再去个人搅和,那孩子不得当场死在里面?
可不想此时屋内的顾水姚却忽而喊道:“让他进来。”
葛大夫再怔,神色古怪起来,闲杂人等进去,这真的行么?
他还没回过神,那头王肃就已经撩起了帘子走了进去,只留下葛大夫满脸尴尬。
后室右侧有一床,屋中间有一桌,对面的墙壁上正好有两扇窗,阳光从外面透进来,正好照亮整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