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旧事。”郑管家打断他,语气倏然转冷,每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上,“堤坝是年久失修,即使有人去挖堤坝,与你何干?更与旁人有何干?老爷保你,是顾念旧情,觉得你是人才,不是让你在这里胡思乱想。你有空,不如多为家人想想。”
洪放浑身一颤,那点刚刚燃起的希望之光,瞬间被这话里的寒意冻得瑟瑟发抖。他已懂了,这是警告,也是最后的通牒。夫人去过,这就是回话。要他闭嘴,或许还能留个全尸,保家人无恙;若再多说半个字……
他的妻儿,老母,他们可是毫无抵抗之力。
他瘫软下去,坐在冰冷潮湿的石地上,哑声道:“……是,下官……明白。”
管家也就不再多言,转身便走,此地不宜久留,今日来,也是冒着风险,偷偷地进来警告他。
牢门再次哐当锁上。
阴影里,只剩下洪放粗重而压抑的喘息。
狱中的湿冷已沁入骨髓,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和霉烂的气味。洪放蜷在阴影里,数日来的恐惧和绝望此刻达到了顶峰。
郑尚书要他闭嘴。
他懂。
他们的手段,向来是不用弃之。
远处传来换岗的脚步声,沉闷而规律。
他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混沌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狠厉。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喘息着,手指在身下的烂草席上反复摩擦,直到指尖磨破,渗出血丝。
必须……为家人挣一条活路!
他不相信,郑家会放过他的妻儿。
苏十一,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可没有对他的家人手下留情,全家三十八口,全部杀掉了,那一大笔家财,成了无主之财,全部充公,他也从中捞了不少好处,内里没有比他更清楚明白的。
如今,苏家的事,也要在他身上重演了,他不甘心他的儿子尚且未成年,女儿尚未定亲,还有老母,从乡里刚到京,才享了几天福这一切,都要化为泡影了吗?不行,绝对不行。他还有机会,一定有机会,他要让他们活着。
他忽然站起来,冲到栏杆边,朝外大喊起来
周锦绣匆匆赶往刑部大牢,洪放托人带话,说有话同他说,要见他一面。
此时已是半夜,洪放忽然知名要见他,想来是想通了?
自入狱以来,他可是一直是喊冤,百般不肯承认,是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现在,他托人带话,看来是真的有话要说。
周锦绣的眸子晶亮,马车一路疾驰,到了刑部大牢门口,守候在门口的案件主办官员方大人也候在那里,见他来,低声说他就在外边屋子里等着他。
洪放要见他,监狱的狱官也同一时间通知了方大人。
周锦绣匆匆进去,眼角扫见方大人伸长的脖子,他扭头,继续往里走。此番方大人他们经手这桩案子,也是彻夜难眠,生怕有个闪失,办不好。圣上可是下了令,务必要水落石出,查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