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夜色如泼墨般浓稠,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陈得才紧蹙的眉头。
他深知,后方天京危在旦夕。
儿子陈扶昊另立之事,更如芒刺在背,令他忠义之名岌岌可危。
他握紧手中剑柄,指节发白,喃喃道:“天国将倾,忠奸难辨……”
忽闻帐外急促叩门声,撕裂了死寂的夜。“谁?”
一旁的宋景诗猛然起身,嗓音沙哑如锈铁。
“军长!是我,王五!”
声音带着惶急,“天国洪秀全圣旨到!命各地将领火速回援天京,并封公子陈扶昊为靖天军师王,统领天下兵马!”
陈得才僵立当场,喉头如哽。
圣旨如一道惊雷劈开混沌——洪秀全此举,究竟是拉拢?
是试探?
“什么?”他喉间挤出一声低吼,双拳紧握,指甲深陷掌心。
帐外寒风灌入,吹散了他鬓角早已斑白的发丝。
他忽而仰天惨笑:“好个‘靖天军师王’!圣上真当我父子是救国之棋?还是……弃车保帅的卒子?”
就在这时,宋景诗突然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哈哈,好啊!好啊!”
他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带着一种解脱和释然。
接着,他继续说道:“如今,不管革命军是救国之棋,还是卒子,您再也不必为是加入革命军还是继续留在天国里而感到左右为难了!”
话音未落,只见又有两个人走了进来。他们步伐稳健,神情严肃,显然不是一般人物。
这两人正是遵王赖文光和天将黄中庸。
赖文光一进门,便直接说道:“不必再观望局势、见机行事了。依我之见,我们完全可以汇聚各路捻军的力量,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一般,直接杀向京城!”
宋景诗目光如炬,扫过帐中诸人,忽而冷笑一声:“遵王此言差矣!如今天京如累卵,若率捻军直扑京师,岂非成了清廷眼中钉?到时候恐怕我黑旗军面对的不只是僧格林沁的蒙古骑兵了吧!!”
他转身向陈得才拱手,袍袖拂动如鹰翅,“依末将之见,此时与扶昊公子联络,汇军一起,方是上策!”
黄中庸却蹙眉驳道:“宋将军此言过于迂回!捻军,革命军素与天国同气连枝,若此时观望不前,岂不冷了兄弟之心?”
“何况扶昊公子既掌兵权,正可借此号令诸军”
他抽出腰间短刀,刀光映得帐内寒光凛凛,“大丈夫当断则断!遵王之计,直捣黄龙,方显英雄本色!”
陈得才凝视烛火,瞳孔中火光摇曳。
忽闻帐外马蹄声骤起,如暴雨击地,一亲兵跌撞闯入,满脸血污:“军长!清军河南巡抚英翰部已绕至毫州,截断粮道!我黑旗军第七师……全军覆没!”
“师长吴青全战死”
此言如冰锥刺入脊梁,众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