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死死抠住石缝的凸棱,脚底小心地寻找着最稳固的落足点,背负着致命的重负,一寸一寸、极其艰难地向上挪移。
沉重的弹药箱在背后摩擦着嶙峋的岩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锐响。
冰霜凝结在眉毛、胡须上,每一次呼吸都带出长长的白气。
不知是谁脚下的一块松动岩石被踩脱。
“啊~!”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惊呼骤然在死寂中响起,随即被山壁上呼啸而过的风声粗暴地撕碎、淹没!
紧接着,是一声沉闷、沉重得令人头皮发麻的“噗通”声……
黑暗中,没有人扭头去看那坠落的地方,所有人只是死死盯着自己双手抠着的岩石和脚下踩着的每一处狭窄的支撑点,咬紧牙关,继续向上一步一步地挪动着。
冰冷的汗水混合着粗重的喘息,在凛冽的寒风中一点一点地结成霜碴。
峡谷口方向传来的喊杀声、铳炮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在正午之后掀起了一波更高亢的狂潮!
崔皋麾下的两个主力团卯足了最后一股劲儿,鼓号声震耳欲聋,士兵们顶着冻僵的脸皮,在各级军官、队正声嘶力竭的督战下,将佯攻的声势做到了极致!
他们如同疯狂的蚂蚁群,一波接一波地试图向那狭窄的死亡谷口冲击!
巨大的木盾组成移动的壁垒,长枪如林,甚至将那些笨重但声音轰鸣的虎蹲炮都尽量推到靠前的位置射击!
硝烟弥漫开来,刺鼻呛人。
回应他们的,是从崖顶如雨泼下的滚石、檑木和毒箭。
每一次撞击、每一支冷箭入体的闷哼惨叫都让峡谷的惨烈气息更浓重一分。
兵士们脸上的疲惫更深了,很多人甲胄破损,眼神中透着拼命压抑的焦躁和一丝绝望。
漫长的煎熬中,日头终于一点点挪到偏西,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崔皋头盔已经歪了,疲惫的脸上沾满了炮灰和汗水泥渍。
他暴躁地推搡着一个因恐惧而动作迟滞的盾牌手:“顶上去!给老子顶上去!盾牌举高!举不稳的,现在就喂了峡里的石头!”
他的声音已经吼得沙哑撕裂,带着一股濒临极限的凶戾。
就在这时!
他身边一个眼力极好的亲兵突然像被蝎子蜇了似的跳起来,手指像标枪一样直直戳向北面的高耸山脊峰顶!
他激动成了破锣音:“师长!火!北岭上面!有火光!红点的!是咱们的信号!”
周围所有人的心脏仿佛骤然停止了一拍!
崔皋猛地抬头!
暮色四合的灰暗天幕下,北侧那片刀削般的山脊之巅,有数点顽强如豆的红色火苗,刺破了沉重的黑暗与暮色,在凛冽的寒风中剧烈地跳动燃烧起来!
紧接着,数股浓黑笔直的烟柱直冲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