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各国失算(2 / 2)

要求"每吨煤的工钱应占售价的三成",而非现在的一成五。矿主起初嗤之以鼻,直到连续三天没人下井,才勉强答应提高到二成。代表们在矿井口的石头上刻下约定:"工钱按吨计,日清日结,违者共逐之。"

宁国的码头工人则更隐蔽。他们按书中"暗号联络法",用不同的哨声传递信息:一长两短表示"工头来了",三短一长代表"今日工钱不对"。

当某家货栈试图压低搬运费,哨声在码头此起彼伏,所有工人默契停工,直到货栈让步才复工。这种"无声的联合"让官府查无实据,只能归咎于"工人刁顽"。

这些自发组织的共同特点是"务实避虚"。他们不谈论"主义",只解决具体问题;不搞公开集会,多用"同乡会互助社"作掩护;不与官府直接对抗,而是用"非暴力停工"施压。

越国的染坊工人甚至主动向商会缴纳"管理费",换取合法身份,暗地里却把会费变成"罢工基金"。

知识阶层的参与让这些组织有了灵魂。明国落第秀才周文彬,在茶馆读到《货殖通论》后,主动找到煤矿工人代表,教他们用算术核算"合理工钱",起草"谈判章程"。

他修改的《罢工十条》里,第一条就是"不毁坏机器,不伤害工头",专注于经济诉求。宁国医学院的学生们则为码头工人编写《工伤自救手册》,教他们如何保留证据,争取赔偿。

联邦各国的情报部门并非毫无察觉。越国警察局的报告提到"染坊工人串联频繁",宁国商会抱怨"码头停工成风",明国矿务局的卷宗里记录着"矿工抱团要价"。但这些信息都被贴上"地方琐事"的标签,未能引起高层重视。

六大强国的注意力仍集中在联邦权力博弈上。越国正忙着与越系十国争夺矿产定价权,宁国在谋划太平洋航线垄断,明国的皇帝则专注于科举改革。他们普遍认为,底层的零星不满掀不起大浪,只要稍加镇压就能平息。

这种误判源于根深蒂固的阶级偏见。宁国首相在奏章里写道:"愚民易惑难驯,给点小恩小惠即可安抚。"

越国议会辩论时,有议员直言:"工人如同机器,上点润滑油就不会生锈,不必在意他们的想法。"他们无法理解,当《货殖通论》里的"剩余价值"概念,与纺织女工被克扣的工钱、码头工人被拖欠的报酬、煤矿工人被无视的伤亡结合时,会产生怎样的力量。

朱昭熙对这些变化并非全知全能,但她推动理论输出时就有预判。在给虞国对外情报局的指示当中写道:"思想的传播如同播种,不必强求丰收,只需让土壤知道,除了杂草,还能长出庄稼。"当各国权贵还在嘲笑虞国的"乌托邦"时,他们脚下的土地已在悄然改变。

越国染坊的互助会开始记录"作坊黑账",详细记载各作坊的克扣金额、虐待事件,这些账本被小心地藏在砖缝里;明国煤矿的工人代表学会了用"成本核算"反驳矿主的"亏损说",他们拿着自己统计的产量报表,让矿主无言以对。

宁国的码头工人则建立了"互助基金",谁家有人受伤,大家就从基金里凑钱,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能等死。

这些微观层面的改变,尚未形成燎原之势,却已让"组织起来"的种子落地生根。在虞国的家书和理论书籍的双重滋养下,联邦各国的底层民众第一次意识到:他们不是孤立无援的个体,团结起来就能争取到应有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