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的雨丝裹着艾草香,打在苗疆吊脚楼的竹帘上沙沙响。林楚阳蹲在祭坛边缘翻蛊盒时,指尖的守脉印突然发烫。竹盒里的守灯蛊不再像前几日那样狂躁,青幽幽的光温顺地贴着盒壁,蛊虫翅膀扇动的频率,竟与地脉渠的水流声完美重合,“真静下来了。”
“奶奶的笔记说万蛊息时,蛊虫会跟着地脉跳‘安魂舞’。”苏木抱着个乌木蛊箱从吊脚楼下来,银冠上的铃铛被雨打湿,响起来闷闷的,“你看这蚀心蛊,之前见了混沌气就红得像血,现在青得发翠,连尾尖的毒刺都收起来了。”她往盒里撒了把生门露水,蛊虫突然集体翻身,露出雪白的肚皮,像在撒娇。
老寨老拄着蛇头杖站在祭坛中央,杖头的银蛇吐着信子,往每个蛊盒上探了探:“老祖宗说蛊虫比人灵,地脉一顺就最先安分。”他往祭坛石缝里撒了把雄黄粉,粉粒落地就长出细小的苗根,缠着蛊盒的竹纹往上爬,“但得做‘封蛊礼’,不然残留的浊气没清干净,过阵子又要作乱。”
林苍背着个藤编篓子赶来,篓里的聚魂香正冒着青烟。他往每个蛊盒旁插了根“镇蛊香”,香灰落在地上,竟凝成小小的八卦符,“这香混了归墟核的粉末,能逼出蛊虫肚里的浊气。”他掀开个竹盒,里面的噬灵蛊正啃着片黑雾,香灰一飘进去,黑雾就滋滋冒烟,“你看,这些小家伙还在帮咱们清余孽。”
雨突然停了,祭坛上空的乌云裂开道缝,阳光正好落在中央的铜鼓上。林楚阳刚将双生血往鼓面滴,所有蛊盒突然同时震动,守灯蛊的青光往鼓面飘,蚀心蛊的翠色顺着鼓纹流,噬灵蛊啃碎的黑雾被光裹着,往地脉渠的方向钻,“是‘万蛊朝宗’!”苏木的灵狐玉佩突然飞向铜鼓,“奶奶说只有地脉彻底安稳,蛊虫才会这样聚气,百年难遇一次!”
老寨老突然敲响铜鼓,苗疆族人举着蛊盒围过来,按八族方位站成圈。杜门的沙蛊师往蛊盒里撒了把胡麻,沙粒裹着蛊虫往鼓面飞,在鼓上堆成个小沙丘;惊门的墨蛊师将墨汁往蛊盒里倒,墨雾缠着蛊虫画符,符纹在鼓面连成圈;最热闹的是伤门的狼蛊师,战狼们叼着蛊盒往鼓边送,狼嚎声震得蛊虫的光纹都在跳,“小默哥,该请‘蛊神印’了!”
林楚阳往铜鼓中央按了按罗盘,盘背的双生桃图案突然发亮。鼓面显形出个巨大的蛊神虚影,头生灵狐耳,身披沙蝎甲,手握镇邪剑,正是八族图腾的合体,“是老祖宗们的蛊神显灵!”他往虚影上抛了颗阴阳桃核,核仁炸开的清浊二气往蛊虫里钻,“太爷爷说蛊神认桃核,这是给小家伙们赐福呢!”
苏木的灵狐玉佩往蛊神虚影的手心钻,生门露水在鼓面画了个苗疆符。符印亮起的瞬间,所有蛊虫突然往鼓心聚,守灯蛊组成个发光的圈,蚀心蛊在圈里画太极,噬灵蛊的黑雾残渣被太极绞碎,化作清浊二气往地脉流,“是‘净蛊阵’!”她往阵里撒了把双生花瓣,“奶奶说这阵能让蛊虫沾地脉灵气,以后再遇浊气也不怕被染。”
林苍往每个蛊盒里放了片桃叶,叶子刚碰到蛊虫就发光,在盒壁上印下小小的双生桃,“这是‘认主印’。”他往林楚阳手里塞了个竹盒,“以后这些蛊虫就认你俩的气,走到哪儿都能跟着,比八族信物还灵。”盒里的守灯蛊突然往他掌心爬,青光照亮了他手背上的守脉印,“你看,小家伙们已经认主了。”
老寨老往铜鼓旁埋了个陶罐,里面盛着三滴双生血和八族土,“这是‘种蛊根’。”他往罐上盖了块归墟核碎片,“百年后罐子里会长出新的蛊虫卵,带着咱们这代的守脉气,下代守脉人一召唤就会醒。”碎片刚盖好,罐口就冒出细小的苗根,缠着碎片往上长,“地脉已经认了这根,错不了。”
祭坛边缘的地脉渠突然冒泡,清浊二气顺着渠水往苗寨流。经过吊脚楼时,窗台上的蛊盒都在发亮,守灯蛊的青光透过竹帘,在地上画着平安符;经过学堂时,娃娃们的课本上突然爬满小蛊虫,啃掉了书页上的浊气污渍,“是蛊虫在巡寨!”狼崽子举着石狼头欢呼,“它们在帮咱们清最后一点混沌气!”
林楚阳往渠边摸了摸,罗盘突然指向寨后的老榕树下。那里的树根缠着个破旧的蛊盒,盒缝里渗出黑雾,守灯蛊的青光一靠近就被弹开,“还有漏网之鱼!”他往盒上泼了半壶平衡酒,酒液炸开的光把黑雾逼回盒里,“这盒子上有秦无道的残念,是之前万蛊战时被蛊虫拖回来的。”
苏木的灵狐玉佩往蛊盒上飞,生门露水在盒面画了个锁符。她往盒里塞了把生门草,草根突然往黑雾里钻,将残念缠成个小球,“奶奶的笔记说老榕树下是地脉死角,容易藏浊气。”她往盒底撒了把雄黄粉,“得用苗疆土封死,再压块归墟核碎片,不然残念会顺着树根爬回祭坛。”
林苍往盒上贴了张黄符,青布衫的北斗七星对着符纸发亮:“老祖宗说这种‘残念盒’得用八族气镇。”他往盒周围摆了八族信物,定沙珠压着符角,砚台扣着盒顶,“等月圆时,残念就会被族器的气消化,变成蛊虫的养料,也算废物利用。”
夕阳西下时,万蛊息的仪式到了尾声。老寨老往每个族人手里发了只小蛊盒,里面装着只刚破卵的守灯蛊,“这是‘传代蛊’。”他往蛊盒上系了根红绳,“娃娃们戴在身上,既能防浊气,又能学认地脉气,以后守苗疆的事,就靠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