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春日,本该是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季节,但建武十年的这个春天,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
玉门关外的汉军大营,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和补充,刚刚恢复了些许元气。
冯章站在营垒的高处,远眺着西方那片广袤而陌生的土地,眉头紧锁。
他手中紧握着一份刚刚送达的紧急军报,羊皮卷上的字迹仿佛带着西伯利亚的凛冽寒意。
短暂的安定如同镜花水月。
汉军原计划趁着上次击退敌军、西域诸国表面臣服的时机,逐步向西推进,重新确立大汉在天山南北的权威。
冯章甚至已经和铫期、耿弇等将领初步议定了进军的路线和方略,粮草辎重也在陆续集结。
然而,域外异族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彻底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军报来自安插在极北之地的斥候,用尽最后力气送回的消息:
败走的域外异族并未返回他们的遥远故土舔舐伤口,反而是在西伯利亚那片苦寒的雪域高原深处,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重新纠集起一支庞大的军队。
五万精兵,这个数字让冯章的心沉了下去。这绝非乌合之众,而是真正的精锐,他们适应严寒,性情彪悍,对中原沃土有着狼一般的贪婪。
他们如同白色的雪崩,正从遥远的北方呼啸而下,铁蹄踏碎冻土,目标直指刚刚经历战火、尚未恢复元气的西域。
更令人忧心的是西域各国的态度。
这些城邦国家,如同墙头之草,永远倒向强者一方。先前汉军小胜,他们便遣使纳贡,言辞恳切。
如今,感受到域外异族卷土重来的强大压力,那点脆弱的忠诚瞬间荡然无存。
龟兹、焉耆、疏勒……一个个曾经表示归附的王国再度倒戈,不仅断绝了与汉军的往来,甚至调转矛头,开始向驻扎在交河、高昌等地的汉军前哨据点试压,扣押汉使,劫掠粮队,试图切断汉军的补给线和退路。
大帐之内,气氛凝重如铁。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着,映照着将领们阴沉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