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爸......\"她抚摸着崭新的墓碑,\"你们终于......在一起了......爸,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喊过你一声爸爸,是女儿不懂事,今天,我把妈妈送过来陪着你,希望你们二老在那边也开开心心的!\"
沈兰坐在李成功墓前,从篮子里一样样往外拿着东西:\"这是你最爱吃的家常饼......这是咱们小时候玩过的陀螺......\"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哄孩子睡觉,\"医生说我的血压高、血糖也高,身体也不太好......可能......很快就能去见你了......你好好等着我,这次可一定得好好等着,我可不想再一次与你错过了。\"
十年后的一个春日,满头银发的沈兰牵着一个小女孩站在墓园里。
\"奶奶,人死了以后是什么样子的?还能见到他们已经死去的亲人吗?\"
沈兰望着李成功的墓碑,笑容温柔得像四月的风:\"当然能啊......就像睡着了一样......醒来就能见到想见的人了......\"
远处,陈媛媛和陈阿强捧着鲜花走来。阳光下,那只金镯子在新一代的手腕上闪闪发亮。
……
2065年的春阳斜斜漫过墓园的松柏,新刻的\"李成功沈兰之墓\"碑前摆着两束白菊,花瓣上凝着晨露。
陈媛媛蹲下身,用帕子细细擦拭碑面,金镯子滑到肘弯,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那是她母亲当年留下的镯子。
\"哇喔,小奶奶的镯子真好看。\"
陈东方六岁的小孙女朵朵踮着脚扒着她的肩膀,发梢沾着几个花瓣。
陈媛媛笑着把孩子抱到膝头,镯子在祖孙交叠的手腕间晃出细碎的光:\"这镯子啊,跟着咱们家走过好些年,这个可是小奶奶的妈妈送给小奶奶的呢。\"
轮椅上的陈阿强被孙女推近墓碑,手指摩挲着碑上\"沈兰\"二字,忽然低笑一声:\"母亲要是能在身前接到那小子的电话,怕是要高兴好久呢。
这些年,她经常会念叨起小姥爷小时候的那些趣事,其实在母亲心里,她的那个小叔叔的母亲,也就是母亲的四奶奶。
当初的死因,母亲一直藏在心里,她很自责,让她的小叔叔成为了孤儿,从此远走他乡,结果误入了歧途。”
是呀,母亲要是知道,身在米国的一个沈家小辈还记得她,怕是要骂'早干嘛去了',非得等我死了才打这个电话。\"
陈冬雪鬓角全白,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却仍带着年轻时的爽朗。
陈媛媛拍了下他的手:\"姐姐,老太太走前经常念叨的就是沈家的那些往事,说来也怪,我最近也老是梦到一些小时候的事情,看来,这人老了,回忆就是咱们最愿意的做的事情了。\"
人群后,陈东方的儿子陈国强正和女儿女婿说着话。
十年前父亲突发脑梗离世,他接过了市医院心外科主任的担子,此刻正指着墓碑向女婿解释:\"父亲临终前说,一定要将自己的母亲与他葬在一起,,他想好好陪陪她。\"
女婿点点头,目光落在靠上一排的另一座墓碑上——陈贵芳的名字刻在青灰色石材上,碑前同样摆着几支白菊。
细雨忽然飘起来,朵朵缩进陈媛媛怀里。
陈冬雪从包里掏出折叠伞,伞骨撑开时发出\"咔嗒\"声:\"妈,您记不记得那年清明节,我家那个小崽子在我爸坟前摆陀螺?\"
她鬓角有了银丝,语气却像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