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锁在颤抖的双臂间摇晃,汗珠“啪嗒啪嗒”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泥点。
“我能扛着猎物跑二十里山路!”
李阳的吼声震得树梢的露水簌簌掉落,他的脖颈处青筋暴起,显得甚是激动。
最后登场的林青山,像只沉默的山狼。
他蹲在地上,鼻尖几乎要贴上模拟兽径的痕迹。
粗糙的手指抚过凹陷的土坑,嘴里喃喃自语:“前爪印深,后爪印浅,这是只瘸腿的母獾……”
他起身时,布鞋碾碎枯叶发出“咔嚓”声,循着痕迹缓缓移动。
当他从草堆里拎出藏好的破陶罐时,人群中响起惊呼——那位置,竟与真正的兽穴习性分毫不差。
日头升到头顶时,林德生敲响铜铃。
蝉鸣声中,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只余粗重的喘息声。
他摸出被汗水浸湿的名单,喉咙发紧。
“老队员,狗蛋、林晓峰、陶勇留下。新面孔,刘麻子、李阳、林青山!”
被念到名字的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欢呼。
刘麻子激动得抱住李阳,胡子上沾的草屑跟着抖动。
林青山握紧拳头,指节发白,眼底却泛起泪光。
暮色漫过山脊时,新队员仍聚在老井旁。
狗蛋正炫耀他改良的弹弓,皮筋拉动的“嗡嗡”声里,陶勇和刘麻子为活套的绳结争得面红耳赤。
林德生倚着井沿,望着远处被夕阳染成血色的鹰嘴崖。
山风送来隐约的兽嚎,他摩挲着腰间的老弩,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
“好猎手,是山林和规矩一同磨出来的。”
此刻,新的希望,正随着这群年轻人眼中的光,在暮色里悄然生长。
薄雾像浸透的棉絮,裹着山林的湿气漫进晒谷场。
老槐树上凝结的露珠“啪嗒“坠地,惊得觅食的麻雀扑棱棱掠过青石板。
林德生将包着兽皮的箭囊往石桌上一放,金属扣撞击声惊醒了蜷缩在角落打盹的老黄狗。
它抖了抖毛,尾巴在地上扫出“簌簌“响动。
新打猎队的队员们早已围坐成圈,刘麻子用豁口的陶碗磕着膝盖,李阳把铁叉横在腿间。
林青山则紧盯着队长腰间那把刻满岁月痕迹的老弩,眼中满是渴望。
“山里的门道,比供销社的算盘珠子还多。“
林德生摸出黄铜烟袋,烟丝摩擦烟锅发出窸窸窣的声响。
他用火折子点燃烟丝,橘红色的火苗在晨光中跳跃,映亮他眼角深刻的皱纹。
“追踪野兽就像读山写给你的信。“
说着,他用烟袋锅指向石板上提前备好的兽粪样本。
“发黑带草渣的是刚拉的,摸上去还带温热;发白干裂的,早被山风晒成了石头。“
刘麻子立刻凑上前,鼻尖几乎要贴上那团混着干草的粪球,疤脸上满是专注。
李阳突然挠着后脑勺,铁叉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刺啦“声。
“队长,要是赶上下雨天,脚印都冲没了可咋整?“
林德生吐出一口烟圈,白雾在晨风中缓缓散开。
“这时候就得靠鼻子。“
他重重拍了拍自己高挺的鼻梁,指节撞击声惊飞了停在枝头的画眉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