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半得给镇子上的治安巡逻队送去,这是上头的意思!
内脏归队里,回头熬成油,能点灯;皮毛卖了换工分,到时候每家都能多分些!”
林晓峰用匕首割下熊胆递给林德生:“德生叔,这熊胆可是好东西。”
林德生摩挲着油亮的熊胆,浑浊的眼睛泛起泪花:“晓峰,你总想着大伙儿……”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院角的狗窝传来异常的呜咽。
大黄蜷在草堆里,肚皮剧烈起伏,嘴边散落着几颗裹着羊油的豆子。
林晓峰心头一紧,拾起豆子凑近油灯——豆壳上分明沾着后山特有的断肠草粉末!
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青山!快过来!”
他扯开嗓子怒吼,声音里裹着压抑的怒火。
林青山提着猎枪冲进来,看到地上的毒饵,顿时青筋暴起:
“肯定是林明远那孙子!上次打猎没分他肉,就记恨上了!”
两人蹲在狗窝前,看着大黄痛苦的模样,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林晓峰握紧拳头,指节捏得发白:
“先给狗灌肥皂水催吐,等天亮,咱们就去找他算账!”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映得两人眼底的寒芒比猎枪的刺刀还要锋利。
……
生产队分肉的喧闹声,如同退潮的海水渐渐散去。
暮色宛如一块灰蓝色的粗布,悄无声息地慢慢盖住了广袤的山野。
寒风拍打着窗棂,发出“呜呜”的呜咽,仿佛在诉说着冬日的孤寂。
林晓峰独自坐在自家土炕上,就着煤油灯那昏黄而摇曳的光亮,用粗糙的细麻绳仔细缠着猎刀的刀柄。
刀刃在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幽光,映出他紧紧紧锁的眉头,那神情仿佛凝聚着千钧的心事。
“吱呀——”一声,木门被推开,刺骨的冷风裹挟着几片雪花灌了进来。
林青山抱着一捆干透的树枝走进来,柴禾上的冰碴子“簌簌”地落在地上,很快化成一小滩水。
他费力地将柴禾塞进灶膛,火星子“噼啪”地溅起,瞬间照亮了墙角堆着的野兔皮毛,那皮毛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哥,张猛那孙子今天跑挺快,不然我非得拿弹弓崩他屁股!”
少年气鼓鼓地说着,把冻得通红、几乎没了知觉的手伸到灶口取暖,嘴里还不时地哈着白气。
林晓峰没抬头,专注的眼神始终停留在手中的猎刀上,指尖的麻绳深深勒进掌心,留下一道清晰的浅痕。
“张猛这事没完,”
他顿了顿,动作利落地将猎刀插进炕沿的刀鞘,金属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冷峻。
“但更该防着的是林明远。”
煤油灯的灯芯“噗”地爆了个花,灯影在土墙上剧烈地晃了晃,仿佛也在为这突然的消息而震惊。
林青山的手停在半空,原本愤怒的脸上瞬间被疑惑取代:
“明远叔家?他们不是一直跟咱井水不犯河水吗?”
“井水?”
林晓峰冷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嘲讽与不屑。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半块发黑的玉米饼。
生活就是如此,也是这般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