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百代过客、岁月不居,此间仍是唯她一人罢了,何道时不我与。
山河诚广阔,昔她亦广缘,今忆…
不过戚戚然——
嗡!
青玉法杖一扫千峦、破空入岩,方圆数十里的凛风勃然大起、云海轰然沸腾!
此声此势轰鸣震彻云霄,山河风云久久方得息宁;无极一招过、大势始散去,才得望见那女君,仍垂首闭眸,单手剑诀指、一足半跪横扫然。
许久,“…都走,都走好啊、”
玄韫尚缓缓起身,袍衫拂地,语间同风低喃,这其中,又是几分离殇、几分悲怆。
可低垂着的、闭上了的,叫光阴也觉惝恍不明。
待到,那对凤眸再度睁开来,一派指顾从容,先前种种再无,全然的四大皆空,只得又道是,宗师嵚。
遽然收杖,长身如云化去,依稀可见其弛往有一方。
……
—啪嗒、
阁中里间忽传异响,不过豆蔻出头的垂髻侍女不由微惊,“女郎?”
“无事、尤湘。”
正值大夜弥天,三两玉铜台,芯火长流尤其见泪,尚且稚嫩的女声自双面画屏、重重幔帐后而出,“且下去罢。”
“…诺。”门外守夜的侍女迟疑一瞬,还是听从着完全退下了。
而里头,倏尔寂寥之至,烛火定格在此一瞬的摇曳间,夜色无边也都慢了下来,却渐渐光团乍起,皆源自画屏幔帐后的榻上女郎。
她正双足交叉如意坐,掌心向上着右叠左、结定印于脐下,万千灵泽起,秀发长尽散,缓缓浮旋出背后的一轮四时序。
——泠泠、
灵泽之轮大成、却是所有的刹那虚无。
她甫一睁眸,随之而来的淡漠之意、无穷无尽,连寝衫都跟着朦胧高远起来。
下一瞬,人就原地消失了。
然又是,此次的弛往,亦有一方。
直可待,其往之越见月夜上下云漫漫的通天碑,以及乌压压的帝王家。
便是,会圣神碑、九洲星闱。
她淡漠着,一袭大袖寝披发赤足,穿行数道关卡数重门、过了肃守的楼阙台,无人挡,只因无人知。
连那轮孤高的亘古明月,都不曾捕出她的影。
最后,她脚步微顿,不由捂上心口、有些莫名地望着其中的一座大殿,后放下手、便沿着慢道又走过龙尾道,再上连三踏跺,无一停顿地、径直穿透进此大殿之内。
她又是脚步顿住了。
绝色玉容之上,无尽淡漠的神情,仅是于此环视一二、便愣怔渐来。
“…女郎、”
“…王妃、王妃若是再如此,那这又一世后,可否先寻来…”
耳畔是悄悄、眼帘有生死,那短暂而断续的零碎画面,就这般突兀地浮现在脑海里。
原地不动之人,淡漠又愣怔着…
她是想起来了,那是…
上一世,会圣神碑全然崩塌之际,他们两人临终前弥留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