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带着孩子们行礼作揖,倒是不怎么连连躬身道谢了,毕竟,大恩不言谢。
口头上的感谢已然显得微不足道,他们一家完全不可轻易用语言表达谢意了,还不如将感激深藏于心,日后人家有需要、有机会便是他们家身体力行地点滴回报。
…哪怕他们,大概率会是帮不上什么。
可人心存一念,所图未必不成。
且行且看罢。
待刘觅叮嘱好这农家子如何煎的药、再怎么个服用法后,便同小厮们一道回府了,这时已是暮色四合。
秦山连忙躬送着恩人、一直送到乡口的木牌坊处,这才停下、转身就要归家去。
而今日的这来来回回的几趟路上也都叫乡里乡亲们瞅见了,好奇自然是好奇,不过没人敢上门前来大咧咧地打听打听,那人家一看就不是个寻常家的、惹不起!
但这样一来,他们更心痒痒的了,秦老汉这般贫民,咋就得了人家青眼,又是家访看病、又是上门送货的。
这不,那看着就是富贵的人家一走,他们就凑上前来七嘴八舌地开问了,满心满眼的惊奇与纳闷,“老秦啊、这是咋了?”
“今儿还见你急急忙忙背着你婆娘,她人可没啥子吧?”
“方才那儿又是个什么人家,看着气派得嘞、送的货这般阔气…”
此时夕阳有洒、落日熔金,随晚风暮起淡淡打在乡口这粗枝盘根的老槐树上下,一派赤朱丹彤,成了岁月长河衰不败、淘不尽的浓厚金泽,遥首于此,只得直呼,艳煞人也。
至于笼入其中身着短褐的汉子婆娘们,人人粗布包头、皮黄精瘦的,尚提拿着农具便是惊奇笑问着,浮现出条条因常年劳作而遍布的沟壑,恍若乡下垄间那镀了碎金般的大地之貌,乡土淳厚、生而万广。
氓啊,本就众也、生也、根源于万也。
…这乡树下的景象,如常的纯朴温馨。
大伙儿也都是这儿乡里乡亲、邻里邻居的,秦山倒也不瞒着,就搁这儿乡路口上憨笑地解释些许。
“不瞒乡亲们哈,那位刘大夫是淓贾公府上的,淓贾公、大善人啊,在土公庙里避雨时见着我儿那被淋湿了的药包,便让刘大夫过来走一趟。”
“这会儿、我家婆娘和小儿都没什么事儿了。”
大伙儿一听,个个又惊又喜地直呼了不得咯、秦老汉这是命里有贵人啊、遇着活菩萨了!十分替他感到高兴和庆幸!
都一个村屯的,他们哪还能不知道秦老汉家中情况啊。
先不说秦老汉幼时靠吃百家饭长大、一贫如洗的,就冲他自个讨的婆娘生了个病娃娃,舍不得、药养着,单就这个,秦老汉再是能干、再有起色的日子也一下子就垮了。
这乡下病娃娃的治病药啊,是填不了的天窟窿!
而且啊,他们当初也晓得,日后的那病娃娃就甭管说得治好了,能不能活、活多久都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