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衫那三个字,如同极北冰原刮来的寒风,瞬间冻结了官道上所有残存的喧嚣。死寂,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遵王令。”丹的声音毫无起伏,仿佛只是应承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异变陡生!
覆盖在他身躯之上的玄色精钢甲胄,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侵蚀、剥离,化作无数细小的黑色微粒,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之中。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更加精悍、充满原始野性力量的身影。
深青近墨的肌肤,覆盖着流畅而蕴含爆炸性力量的肌肉线条,一道道古老神秘的暗金色图腾纹路自额角蔓延至脖颈,隐没在肩颈处。他身形似乎比穿着甲胄时更高大几分,一种源自洪荒猛兽般的威压无声弥漫。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瞳孔深处不再是人类的情感,而是熔岩般的暗金,冰冷、锐利、不带丝毫温度,如同俯瞰猎物的远古神只。
“锵——!”
一声清越悠长、却又带着无匹蛮荒霸气的剑鸣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他身后那柄一直被玄甲遮掩的长剑,终于露出了真容。剑鞘古朴,非金非木,表面流淌着暗沉的血色纹路,仿佛封印着无数凶兽的魂魄。随着丹反手拔剑的动作,一道难以形容的凶戾剑光悍然出鞘!
那光,并非人间常见的雪亮或清寒,而是一种沉凝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暗金色,剑身宽厚,刃口处却流转着一抹令人心悸的猩红,仿佛饮血亿万。剑格处,赫然是一个狰狞咆哮的不知名兽首浮雕,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威压——兽王神剑!
“妖…妖怪啊!”“是…是兽人!”那两个瘫软在地的天刀门徒目睹这非人的形貌与那柄散发着凶煞之气的神剑,肝胆俱裂,亡魂皆冒。强烈的求生本能压倒了恐惧,他们几乎是同时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手忙脚乱地抽出腰间的弯刀,刀光在绝望中迸发出最后一丝凶狠。
“吼!”那个摔下马、离得稍远些的门徒,更是怪叫一声,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手中弯刀朝着丹猛掷过来!刀锋破空,带着凄厉的尖啸,直取其面门!
罗三爷虽昏死,但身体似乎在本能地抽搐。
面对这垂死的挣扎,丹那双熔金般的兽瞳没有丝毫波动。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闪避或格挡的动作。
他只是,抬起了握着兽王神剑的手腕。
动作看似随意,甚至带着一丝古老祭祀般的庄重与漠然。
暗金色的剑刃,在空中划出一道极其短暂、却又玄奥难言的轨迹。那道轨迹,仿佛凝固了时间与空间,超越了凡人肉眼所能捕捉的极限。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纵横,没有花哨的招式变化,只有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沛然莫御的恐怖意志,随着剑锋的移动轰然降临!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热刀切过凝固油脂的声音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那柄飞掷而来的弯刀,在距离丹面门尚有尺许的地方,突兀地停滞了。紧接着,精钢打造的刀身、刀柄,如同经历了亿万年的风化,无声无息地化作最细微的金属粉末,簌簌飘散。
地上那两个正欲扑上来的天刀门徒,身体猛地僵直。他们脸上的狰狞、恐惧、绝望,所有表情都凝固了。眼神中的光,如同被吹熄的蜡烛,瞬间熄灭,只剩下空洞的死寂。手中的弯刀“当啷”坠地。他们的身体保持着前冲或挥刀的姿势,却再没有一丝生命的波动,如同两尊骤然失去灵魂的泥塑木雕。
而昏死在路边的罗三爷,那原本因剧痛而微微抽搐的身体,也彻底归于死寂。脸上的横肉松弛下来,七窍之中,一丝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血线缓缓渗出。
一剑!
仅仅是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