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府北郊,官道。
杭州府的接驾仪仗,远比苏州更为隆重。官道两旁旌旗招展,杭州知府张衡率阖城文武官员、乡绅代表,早已在十里长亭外肃立恭候。黑压压的百姓被兵丁远远隔在官道两侧的坡地上,翘首以盼。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敬畏、好奇与隐隐不安的气氛——杭州人都知道,西湖边上那座“天刀门”的存在,如同一片挥之不去的阴云。
当那玄金交织、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庞大仪仗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沉闷如雷的铁骑声和庄严肃穆的鼓乐声瞬间压过了所有窃窃私语。三千御前铁骑的玄甲在略显阴沉的天空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如同移动的钢铁壁垒。九匹雪白御马牵引的明黄九旒銮驾流光溢彩,紧随其侧的玄色王轿则如同沉默的山岳,散发着无形的威压。
张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整了整那身洗得发白的官袍,率先撩袍跪倒,声音沉稳洪亮,穿透喧嚣:“臣杭州知府张衡,率杭州府文武僚属、士绅百姓,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迎并肩王千岁!千千岁!”山呼声随之而起,震耳欲聋。
銮驾与王轿缓缓停稳。珠帘掀起,秦玲雍容步下,凤眸扫过跪拜的人群,在为首那位清瘦挺拔、眼神明亮的知府身上略作停留,微微颔首。孔衫则无声地出现在她身侧,玄袍玉带,面容沉静如渊,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最精准的鹰隼,瞬间便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官员的恭敬,百姓的敬畏,以及…远处坡地上,几道混杂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扎眼的彪悍身影。他们虽穿着普通布衣,但腰杆笔直,眼神桀骜,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是带着家伙。
孔衫的指尖在王袍上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如同无形的信号。拱卫在銮驾周围的玄甲亲卫,气息瞬间变得更加沉凝锐利。
“张卿平身。”秦玲清越的声音响起。“谢陛下隆恩!谢王爷隆恩!”张衡领众官起身,垂手侍立,准备引驾入城。
庞大的队伍再次启动。御前铁骑如同分开水面的礁石,在跪伏的官员和百姓之间,开辟出通往杭州城门的道路。鼓乐齐鸣,仪仗威严。
就在銮驾即将驶入城门洞,百姓的欢呼声达到最高潮的瞬间!
异变陡生!
“驾!驾!让开!都给老子让开!”几声粗野暴戾的呼喝如同炸雷,猛地撕裂了庄严的氛围!
只见从城门内侧斜刺里冲出三匹高头大马!马上骑士皆身着黑色劲装,胸口绣着一把狰狞的金色弯刀图案——正是“天刀门”的标志!他们显然喝了不少酒,满面通红,眼神狂乱,带着一种目空一切的嚣张!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更是借着酒劲,竟无视前方肃杀的皇家仪仗和黑压压的人群,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那马吃痛,唏律律一声长嘶,竟发疯般朝着銮驾前方的御前铁骑阵列直冲过来!马蹄践踏起泥水,直扑最前方开道的玄甲骑士!
“保护銮驾!!”“大胆狂徒!止步!!”铁骑统领厉声暴喝!前方的玄甲骑士反应极快,猛地勒紧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同时“唰”地一声,数把雪亮的玄铁长刀瞬间出鞘半尺,冰冷的杀气骤然爆发!
然而,那醉酒的天刀门徒似乎根本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或者说,他们平日里在杭州城横行霸道惯了,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此刻酒精上头,竟连这象征着皇权的无上威严也敢藐视!“滚开!瞎了你们的狗眼!知道老子是谁吗?天刀门罗三爷在此!挡路者死!”那为首的横肉汉子嘶声咆哮,不但不勒马,反而又加了一鞭!疯马带着一股腥风,直直撞向严阵以待的铁骑阵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