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骨铃怨(1 / 2)

老城区拆迁的尘土还没散尽时,陈默在废墟里捡到了那串骨铃。铃身是指节大小的青白色骨头,穿绳泛着黑褐,轻轻一晃,声音不是清脆,是像指甲刮过生锈铁皮的涩响,听得人后颈发僵。

他捡这串铃,本是想讨苏晚欢心。苏晚是他在酒吧勾搭上的姑娘,眼尾有颗痣,笑起来软得像,却总爱往老巷子里钻,说喜欢“有故事的东西”。可陈默心里清楚,他对苏晚的喜欢,撑死了不过是新鲜——他手机里还存着三个暧昧对象的聊天框,其中林薇的备注是“老婆”,上周刚陪她去拍了婚纱照。

“这铃看着渗人,你从哪儿弄的?”苏晚捏着铃绳一角,指尖泛白。陈默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语气漫不经心:“拆迁区捡的,你不是喜欢这个调调?”他没说的是,捡铃时旁边躺着半块腐朽的墓碑,碑上刻着“阿瑶”两个字,被风雨蚀得快要看不清。

那天晚上,陈默第一次听见了异样的声音。

他和苏晚在出租屋缠绵到后半夜,苏晚累得睡熟了,他却被一阵细碎的“叮铃”声吵醒。声音不是来自窗外,是从客厅方向飘来的,像有人提着那串骨铃,踮着脚在走。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客厅没开灯,月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在地板上拖出一道细长的影子。

“谁?”陈默嗓子发紧,顺手摸过床头的烟灰缸。

影子顿了顿,缓缓转向他。那是个穿青布衫的女人,长发垂到腰际,脸藏在阴影里,手里正捏着那串骨铃。陈默心脏猛地一缩——他明明把骨铃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怎么会到她手里?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他声音发颤,却强撑着没动。女人没说话,只是轻轻晃了晃骨铃。“叮铃——”那涩响像是直接钻进了他脑子里,疼得他太阳穴突突跳。等他再眨眼,女人不见了,骨铃掉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苏晚被他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问:“怎么了?你喊什么?”陈默指着地板上的骨铃,话都说不利索:“刚……刚才有个女人,拿着它……”苏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骨铃安安静静躺在那儿,哪有什么女人?“你是不是做梦了?”她爬起来开灯,客厅空荡荡的,门窗都关得好好的。

陈默盯着骨铃,后背全是冷汗。他想把铃扔掉,可苏晚说“说不定是你太累了产生幻觉”,还把铃收进了梳妆台的抽屉里。那天之后,他总觉得家里多了个人。

洗澡时,花洒流出的水会突然变凉,镜子上会蒙一层白雾,擦干净后,能看见角落有个模糊的女人影子;睡觉时,他会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脚踝,冰凉的指尖顺着小腿往上爬,可一睁眼,身边只有睡得安稳的苏晚;甚至他去阳台抽烟,会看见晾衣绳上挂着一件青布衫,风一吹,衣摆飘起来,像有人穿着它在晃。

他开始频繁地做噩梦。梦里永远是那个穿青布衫的女人,脸还是看不清,只知道她在哭,哭声混着骨铃的涩响,一遍遍地问他:“你为什么要骗我?”

陈默终于忍不住了,他趁苏晚不在家,翻出那串骨铃,骑着电动车往郊外的乱葬岗跑。他听说这种沾了“脏东西”的物件,埋在乱葬岗里就能化解。可他刚把铃埋进土里,身后就传来了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像贴在他耳边:“你扔不掉我的。”

他猛地回头,什么都没有。可等他骑上车往回走时,车筐里突然多了样东西——正是那串骨铃,铃身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上陈默的心脏。他开始查那串骨铃的来历,跑遍了老城区的档案馆,终于在一份民国时期的旧报纸上找到了线索。报纸边角都黄了,上面写着:民国二十三年,城西巷阿瑶姑娘,与商人李某定亲,李某携聘礼潜逃,阿瑶悬梁自尽,死前将手指骨制成骨铃,言“生生世世,追其魂魄”。

陈默手里的报纸“哗啦”一声掉在地上。阿瑶——他捡骨铃时看见的墓碑上,刻的就是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