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的便利店像口倒扣的铁皮棺材,白炽灯在头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林小满把最后一盒过期便当扔进垃圾桶时,裤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震感比平时更剧烈,带着一种不规律的抽搐感。
“又来?”她掏出那部用了三年的旧手机,屏幕边缘已经裂开细纹。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短信,只有一串乱码在不停闪烁,像是垂死挣扎的虫子。
“搞什么啊……”林小满皱眉想删掉,指尖刚碰到屏幕,一股灼痛感突然窜上来。她猛地缩回手,指尖已经泛红,手机背面却烫得惊人,塑料壳都开始发黏。
“喂,小林,还没下班啊?”隔壁货架后传来老王的声音,他是夜班保安,总爱在值班时偷喝两罐啤酒。
“快了王哥,”林小满甩着发麻的手指,“这破手机不知道咋了,突然烫得要命。”
老王趿拉着拖鞋走过来,手里还攥着半罐啤酒:“是不是电池不行了?我儿子那手机上次也这样,没过两天就鼓包了。”他凑近想看看,手机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嗡鸣,屏幕瞬间黑了下去,只有摄像头旁边的指示灯在疯狂闪烁,红得像滴血。
“邪门了。”林小满想把手机塞进包里,却发现它像长在手上似的,背面的温度还在飙升,已经烫得能闻到焦糊味。
“快扔了啊!”老王的声音陡然拔高,他指着林小满的手腕,那里已经被烫出一圈红痕,“这是要炸啊!”
林小满慌了神,用力一甩胳膊,手机“啪”地砸在地板上。就在这时,便利店的灯突然全部熄灭,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她看见那部手机在地上不停抽搐,塑料壳像被剥开的果皮一样卷曲起来,露出里面泛着诡异红光的电池。
“滴——滴——”
类似定时炸弹的提示音从手机里传来,节奏越来越快。老王拽着林小满往后退,两人后背撞在冰柜上,冰冷的玻璃映出他们惨白的脸。
“轰!”
一声闷响炸开,不是预想中的剧烈爆炸,更像是某种东西被挤碎的声音。林小满下意识捂住眼睛,等了几秒却没感觉到冲击,只闻到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她睁开眼,地板上的手机已经变成一摊焦黑的残骸,但周围的货架却完好无损。
“没事?”老王的声音发颤,手里的啤酒罐摔在地上,黄色的液体在黑暗中蔓延。
林小满刚要说话,口袋里突然传来震动。她浑身一僵,低头看向自己的工装裤口袋——那里根本没装任何东西。
震动感越来越清晰,像是有只虫子在皮肤下游动。她颤抖着掀起衣角,只见刚才被手机烫红的手腕上,那圈红痕正在慢慢隆起,变成一串歪歪扭扭的字符,和刚才短信里的乱码一模一样。
林小满把自己锁在卫生间里,冷水泼在脸上却止不住发抖。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惨白,手腕上的红痕像纹身一样清晰,用指甲刮上去会传来针扎似的疼。
“只是烫伤吧……”她对着镜子喃喃自语,试图说服自己。可当她打开水龙头想冲手腕时,水流碰到红痕的瞬间,镜子里的灯光突然开始频闪,镜中的自己嘴巴慢慢咧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而现实中的她明明在哭。
“啊!”林小满吓得后退一步,镜子又恢复了正常,只有手腕上的灼痕在隐隐发烫。
手机残骸已经被老王用灭火器喷过,装在一个铁桶里扔到了后门。但林小满总觉得那东西还在盯着自己,尤其是现在,她总听见耳边有细碎的电流声,像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小林,你没事吧?”老王在门外敲门,“我刚报了警,警察说可能是电池故障,让我们别大惊小怪。”
林小满拉开门,手腕上的红痕已经变成暗红色:“王哥,你看这个……”
老王凑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这咋回事?刚才还只是红印子啊!”他突然抓住林小满的胳膊,“你这手机是不是翻新机?我听说那种组装电池会出怪事……”
“不是,”林小满摇头,“是正规店里买的,就是用太久了……”
话没说完,老王的手机突然响了,刺耳的铃声在寂静的店里炸开。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竟然是“林小满”。
“你给我打电话了?”老王举着手机问。
林小满愣住了:“我手机都炸了,怎么打……”
她的话音未落,老王的手机突然冒出黑烟,屏幕上闪过和林小满手机一样的乱码。他吓得把手机扔在地上,那部手机在瓷砖上转了几圈,外壳“咔嚓”裂开,露出里面正在膨胀的电池。
“快跑!”林小满拽着老王往门口冲,刚跑到便利店的玻璃门,身后就传来一声爆响。这次的威力比刚才大得多,货架上的零食和饮料噼里啪啦砸下来,玻璃柜台被震得粉碎。
两人跌跌撞撞冲出便利店,夜风吹在脸上,带着夏末的燥热。林小满回头看向亮着应急灯的便利店,浓烟正从后门涌出来,而她手腕上的灼痕突然剧烈疼痛,像是有火在皮肤里烧。
“你的手!”老王指着她的手腕,声音都变了调。
林小满低头一看,那串暗红色的字符正在慢慢扩散,边缘泛着诡异的荧光,像是有生命似的在爬向她的手肘。
警局的笔录做得很潦草。年轻的警察听他们说手机爆炸还留下诡异的痕迹,明显觉得是天方夜谭,最后只按“电子产品故障引发小型火灾”备案。
“现在的人啊,总喜欢把巧合说得神乎其神。”出警局时,林小满听见那警察在背后跟同事嘀咕。
凌晨三点的街道空无一人,路灯的光晕里漂浮着尘埃。林小满不敢回出租屋,老王也怕她一个人出事,提议去他值班的保安室凑合一晚。
“我那屋有监控,还有备用电池炉,安全。”老王拍着胸脯保证。
保安室在小区地下室,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霉味。老王给林小满倒了杯热水,自己则对着监控屏幕不停切换画面。林小满坐在折叠椅上,盯着手腕上的痕迹发呆,那串字符已经爬到了小臂,颜色变成了深紫色。
“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搞鬼?”老王突然开口,眼睛还盯着屏幕,“我前几天看新闻,说有种病毒能通过短信让手机发烫爆炸……”
“可那痕迹怎么解释?”林小满卷起袖子,“总不能病毒还能在人身上写字吧?”
老王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监控屏幕突然开始闪烁,画面变成一片雪花,发出刺耳的噪音。他手忙脚乱地拍着主机,屏幕又恢复了正常,但所有监控画面里的时间都变成了“00:00”。
“邪门了,这设备昨天才检修过。”老王嘟囔着,刚想拿起对讲机呼叫物业,桌上的座机突然响了。
铃声尖锐得像指甲刮玻璃,在寂静的保安室里格外刺耳。老王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喂?哪位?”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有沙沙的电流声,和林小满之前在耳边听到的一样。过了几秒,一个扭曲的声音传了出来,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又像是用指甲在金属上划过:
“信号……接收……”
老王吓得把听筒摔在桌上,电话却还在响,听筒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分辨出里面夹杂着林小满的声音,在重复她刚才说过的话:“总不能病毒还能在人身上写字吧……”
“关掉它!”林小满尖叫起来,手腕上的灼痕突然像被针扎一样疼。
老王慌乱中拔掉了电话线,铃声终于停了,但桌上的对讲机又开始滋滋作响,里面传出同样的扭曲声音。他一把扯掉对讲机的电池,整个保安室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林小满放在桌上的充电宝突然亮了起来,指示灯红绿交替闪烁。那是她昨天刚买的新充电宝,还没用过。
“别碰它!”老王按住想拿起来的林小满,“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