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寄人篱下(1 / 2)

穆锦安愤怒目光渐冷静,缓缓松开凳子,她踩在信笺上,想出门解释,却顿住。

她初听别人说,你输了。

那是胸有成竹的谋算,无论棋子下在何处,结果都在执棋者掌控之中。

哪怕是将自己的命算进去。

她望半开窗户,姑姑正看她,那目光冷漠、笃定,她瞬间浑身发抖,张开嘴巴。

穆阮拿手帕按在南宫叙伤口,冷冷瞧穆锦安:“锦儿,去祠堂跪两日,不许用膳。”

穆锦安嘴唇轻合,脸上不敢有半点表情。

她低头出屋,越过几人身旁,南宫御正给南宫叙处理伤口,愤怒瞧她一眼,南宫星筠皱眉凝视她。

她走到院外,藏在月洞门后,见南宫叙躲在南宫星筠怀里,朝她吐舌头。

南宫星筠叹气,问穆阮:“你这侄女,怎如此狠毒?要不,将她送去魏王府上。”

穆阮懒懒瞥一眼南宫星筠:“魏王若要她,就不会将她送回穆府,她只能待在南宫府。”

穆锦安双手捂住嘴巴,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刺得她眼眶泛泪。

她微伸舌,舔去指缝泪水,和盐一样咸。

她忽然低头,张嘴咬手背伤疤,鲜血冲破肌肤,涌入喉舌。

她吞着寄人篱下的冤刀,胸腔一阵疼痛,怒气冲五脏而去,急急咳嗽几声。

她向着祠堂跑去,花枝刮破她裙摆,金叶溅入她靴,泥水拉着她脚,步步往下沉。

她去祠堂跪一日,便装晕倒。

南宫御抱她回自己屋子,给她喂药膳粥,又喂她喝汤药。

这年过年,南宫府放三场烟花,第一场是为穆阮和南宫星筠,第二场是为南宫御,第三场是为穆锦安。

唯独没有南宫叙的。

穆锦安听见爆炸声,她害怕地躲在南宫御身后。

南宫御个头较高,他这样挡着她,她哪能看到烟花?

他转身走半步,站在穆锦安身后,用斗篷裹住她哆嗦身体,双手捂住她耳朵:

“表妹别怕,待会,我们去喝屠苏酒,还有你喜欢的青梅酒。”

火红烟花映在穆锦安漆黑瞳仁,她左眼微眯,挑眉看南宫叙。

南宫叙两手掐单薄衣裳,他想让穆阮和南宫御关心他,故意穿很少,却发现根本没人在意他。

一家人都知他心术不正,少放一场烟花就是敲打他。

自此,南宫府传言四起,穆锦安是南宫御童养媳。

南宫叙以为传言会让南宫御厌恶穆锦安,南宫御还是专心坐商、研制祛疤药,对传言置若罔闻。

南宫叙偷去青楼,有人讲话本,言意,盛安公主和边疆将军之女是敌国公主。

有日夜里,穆锦安落入裕鹤人手中,再回南宫府,她躺在南宫御门外。

生性凉薄的南宫御跪在她身边,他两手颤抖着拨开雪花,她脸上布满狰狞伤痕。

他掀起单薄破烂衣裳,鞭伤就像屠神的恶鬼,爬满她幼躯,她两条腿伤口腐烂,一身冻疮。

寒风肆虐,南宫御泣不成声:“这些畜牲,为何不肯放过你?”

一夜之间,穆氏、南宫氏成天下唾弃的叛贼败将、窝藏灾星之族。

南宫叙知穆锦安警惕,不肯同他往来,他曾潜入南宫御屋子,在酒中下迷药。

“青梅酒,小奸细,让你喝个够。”

南宫叙没想到穆锦安活着回来,还连累南宫府,他更恨穆锦安,时常监视她。

穆锦安知只有南宫府肯收留她,为活着长大报仇,她小心翼翼地讨好南宫府。

每日,她给姑姑请安奉茶,帮南宫御拨算盘,给他研墨,剥胡桃……

南宫叙怀疑穆锦安想报复他,他开始学穆锦安行止,偶尔打趣穆锦安:

“表妹还真是美人胚子,待你长大,就是我弟媳。”

他一转头见穆锦安睥睨他,他顿觉毒蛇钻进他头颅,阴森恐怖。

那是他初次害怕穆锦安,他紧张抿唇,思,难道她发现了?母亲都未查出此事。

后来,南宫叙中毒,昏迷三日。

南宫星筠认为是穆锦安下毒,他一把撕下穆锦安面纱,指尖戳她额头:“锦儿,姑父可曾有半点苛待你?”

南宫星筠这一指太重,穆锦安踉跄倒地,她腿伤重磕在青石板,伤口裂开,血迹渗透她赎罪白衣。

她抬头看南宫星筠,只一瞬,便使劲低头,眼泪滑过脸上伤痕,她紧紧皱眉:“没有。”

南宫星筠见她不主动认错,又用戒尺打她手心,一下比一下用力,血迹顺戒尺滴在尘埃。

他愤愤咬牙,又揪她耳朵,狠狠拧一把:“你怎能给你表哥下毒?若再如此,我送你回穆府。”

穆锦安跪在寄养屋檐下,伸着血红双手挨打,随姑父戳拧的手指,身子卑微退后。

她喉咙嚼着无家可归的憋屈,低头看青石板雨滴:“姑父,我没给南宫叙下毒。”

南宫星筠不想让她成为歹毒之人,瞧几戒尺撕裂她鞭伤。

他扔下戒尺,走两步又回头:“叙儿中的寒毒不是你炼的吗?你连表哥都不肯称呼,不是你,还能是何人?”

穆锦安咬紧牙关,她为何要称恶徒表哥?

南宫星筠见她不肯认罪,他踹一脚屋门,那屋门朝穆锦安身上砸下。

穆锦安在裕鹤军营挨打后,反应有些迟钝,她腿伤未好,跪久了,腿脚发麻。

眼见屋门砸下,她惊恐睁眼,两手用力撑门,两腿使劲往外爬。

有位家丁扑来,双手抬住门。

南宫星筠回头看家丁撑门,他叹息一声,进屋瞧儿子。

穆锦安精神恍惚,跪在那扇门前,她一手重按屋门,捡起面纱遮住脸,又抬头望屋内。

一家人围在南宫叙床前,穆阮哭肿眼睛,南宫星筠焦急踱步。

宣州名医都在此处,屋内堆满黄金,是给大夫的诊金。

几位大夫面面相觑:“分明已解毒,为何还不醒?”

南宫御回头对上穆锦安怨恨目光。

他起身出屋,居高临下地打量她:“表妹,除寒毒,你还下何毒?”

穆锦安望进南宫御怀疑眼睛,她嘴角扯一个浅淡嘲笑:“表哥,我若下毒,不会让他活着。”

南宫御伸手,用力捏住她受伤的手,俯身凑近她眼睛:“穆锦安,不许伤害我的家人,听见没有?”

穆锦安心口突然闷疼,一手掐住南宫御手背:“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