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此,他此刻的处境,远比预想中更加危险。
一丝警觉自他眼底闪过。他从不将命运寄托于他人的沉默之上——有些防范,必须提早布置。
而就在巴拉克于套房中推演种种可能性的同一时间,赵天宇一行人已完成了全部撤离准备。
由二十辆悍马越野车与十辆劳斯莱斯组成的车队,如一道黑色洪流,自天门总部庄严驶出,气势磅礴地驶向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
车队甫一出动,便被巴拉克布设在天门周边的眼线牢牢锁定。
消息如密织的蛛网,接连不断传回远在巴黎的指挥中心:每一辆车的动向、每一个节点的变化,皆在监视之下无声流转。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股无声的暗流正迅速席卷欧美七个国家的黑道组织。
巴拉克手下传来的讯息,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无数野心家心中的囚笼。
对他们而言,这不仅仅是一次高额佣金的任务,更是一场足以改写命运的豪赌——若能成功剿灭天门核心,等待他们的将不仅是巨额的金钱回报,更是成为本国地下世界主宰的绝佳机会。
统治黑道、掌控命脉、坐上那至高无上的“皇帝”之位……这样的诱惑,足以让最冷静的人也为之疯狂。
人心从来难抵利益的召唤。
若有人仍能拒绝,那或许只是因为,代价尚未足够。
而在纽约肯尼迪机场,一切却显得异常平静,甚至有些过于寻常。
赵天宇与上官彬哲、戴青峰两位护法,以及七名长老,并未集体行动,而是像普通旅客一般分散开来,各自办理值机手续。
他们神情从容、动作自然,顺利通过安检,没有引起任何多余的注意。
不远处,巴拉克布下的眼线也混迹在人群之中。
他们装作候机的乘客,手持登机牌,用报纸或咖啡杯作掩护,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过天门众人的身影。
距离被谨慎地控制着,既不至于暴露,又能持续传递实时动向。
赵天宇等人所选择的目的地,无一例外都是飞行时长较短、距纽约较近的城市。
他们的航班时间也几乎集中在同一时段,仿佛经过精密计算,既维持着某种默契的协同,又最大程度地降低了被一网打尽的风险。
很快,他们各自带着几名随行人员,穿过宽敞明亮的航站楼,走向不同的登机口。
背影逐渐融入川流不息的人群,如同水滴汇入大海,安静而不可追踪。
作为天门最高层的核心人物,赵天宇与护法、长老们出行自然选择了头等舱,并且毫不意外地将整个头等舱区域全部包下。
这不仅是为了极致的舒适与隐私,更是出于严密的安全考量——他们不愿让任何外人接近,哪怕只是一个座位的距离。
而那些奉命监视他们的眼线,则只能分散就坐于商务舱内。
他们假装翻阅杂志或闭目养神,目光却一次次掠过帘幕低垂的头等舱入口,紧盯着每一位进出的人,试图捕捉任何一丝有价值的动静。
七个小时的航程在云层之上悄然流逝。
当航班陆续抵达各自的目的地,飞机缓缓停靠廊桥,舱门开启,乘客们开始陆续起身收拾行李。
坐在商务舱的监视者们故意放慢动作,装作不经意地观察着头等舱那边的动静。
然而令他们逐渐感到不安的是,从头等舱走出来的,只有几位身材高大、神情警惕的保镖和几位看似助理的随行人员——最关键的人物,赵天宇、两位护法以及七名长老,却始终未见踪影。
直到经济舱和商务舱的乘客几乎全部离开,一名监视者才装作遗漏物品,最后一个缓步走向出口。
在经过头等舱区域时,他刻意放缓脚步,迅速扫视了整个隔间——座椅空空如也,毛毯整齐叠放,仿佛根本未曾有人就坐。
他心中一沉,仍不死心,压低声音向正在做最后整理的乘务员询问道:“抱歉,请问头等舱的客人……”
空乘抬起头,露出职业性的微笑,轻声回应:“您是指原本预订席位的客人吗?他们在航班关闭舱门前就已经临时决定不飞下机了,具体原因我们也不清楚。”
刹那间,监视者脸色骤变。
他强作镇定地点头致谢,随即快步走下飞机。一进入航站楼,他立刻闪身至一处僻静的转角,掏出加密通讯器,急促地向上级汇报道:
“我们被骗了——目标根本不在机上!他们早在起飞前就已悄然离开!”
当天门的核心高层集体脱离监视、如烟雾般消失在各方视野之中时,整个监视行动的失败已经不言而喻。
这绝非寻常的失误,而是一场彻底的情报失控。
接到紧急报告的情报官脸色发白,几乎是小跑着穿过酒店长廊,再次敲响了巴拉克的房门。
进门时,他甚至未能完全掩饰住自已的慌乱。
巴拉克刚用完晚餐,正端着一杯红酒站在窗边欣赏巴黎的夜景。
他转过身,看见下属这副模样,眉头微蹙,声音却依然保持着平静:“出了什么事,让你慌张成这样?”
“大人,事情……有变。”情报官咽了口唾沫,努力让声音保持稳定,“我们的人回报,赵天宇等人根本没有登上预订的航班。所有目标全部脱线,天门核心高层无一人抵达原定城市。我们……跟丢了。”
“什么?”巴拉克手中的酒杯猛然一顿,深红色的酒液在杯中剧烈晃动。
他缓缓放下杯子,每一步动作都像是压抑着风暴:“你再说一遍。十个人,八个方向,八班飞机——你们一个都没盯住?现在连他们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情报官低下头,不敢直视巴拉克越来越阴沉的目光。
巴拉克突然一掌拍在身旁的桌面上,震得桌上的银质餐具嗡嗡作响:“我早已在每个目的地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们自投罗网!而现在,你告诉我,他们竟然在我们眼皮底下——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