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男默默地盯着他的脸,目光里充满各种复杂的情绪。不解、惊讶、疑惑、犹豫过了很久,忽然爆发出一阵豪爽的大笑:“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不过话又说回来,从开始到现在,你的所有计划都很疯狂。别人做事,至少要有七成以上的把握才会动手。你恰恰相反。只要有一成,甚至半成的机会就绝对不会放过。真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会特别青睐你,那些连我看了都觉得心惊肉跳的计划,偏偏都能成功。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运气吧”
“那么,你愿不愿意加入呢”林翔微笑着抬起双手,平摊着向两边伸开。目光不仅仅望向王彪,还有坐在桌前的另外三名值班队长。
“这里是我的家。我没有拒绝的理由。”考伯特走上前来,紧紧握住他的手心。
“我喜欢和运气不错的人呆在一块儿。”亚奇帕得重重捏紧双手,咧嘴一笑。
“我加入”卡尔文的回答非常直接、肯定。
“既然这是一个疯狂的世界,那就大家一起疯吧”
王彪大笑着走上前来,把所有的人全部拢合在一起,用力握紧。
昏黄的暮光从山脉边缘有气无力地斜射过来,在爱玛城中央大楼的尖顶上,照出一片随时可能被黑暗吞没的亮光。
奥蒂莉亚像雕塑一样站在洛克床前,低垂的睫毛遮住眼睛。虽然看不见黑色的眸子里释放出的目光,却可以从她身后如同刀刃般锋利的狭长投影里,感受到几欲令人窒息的沉闷和冰冷。
洛克的面色死一样苍白,手臂和腿脚表面的肌肉绵软无力。无法动弹,甚至不会颤抖。他的内脏在战斗中早已支离破碎,只是在药物的刺激下仍然维持成一个整体,并且奇迹般地还在发挥着功能。在活性药剂和生命维持系统的作用下,所有的脏器都在拼命透支着生命力,以保持着细胞的旺盛活动。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近半个月的时间,生命的迹象正一点一点从他的体内消失。
按照医生的说法,他最多只能再坚持四十八小时。可是在奥蒂莉亚看来,奄奄一息的洛克恐怕连今天晚上也撑不过去。
黑夜慢慢降临,浓厚的辐射云层遮挡了所有自然光亮的来源。漆黑的夜幕,仿佛散发着恶心臭味的魔鬼之嘴。
治疗室里亮着微弱的光。奥蒂莉亚清冷板的面容,从长及过腰的垂发缝隙里透出,淡漠、刻板、像往常一样看不到任何表情。
监控仪器屏幕上那点象征生命的绿光,已经从正常的跳跃变成微弱的颤抖。而且,需要过上很久,才会轻轻地挪动一次。
突然,奥蒂莉亚的身体,毫无征兆的软了下来,她重重跪倒在病床旁边,伸开纤长细滑的手指,紧紧抓住白色的被单,把头埋在冰冷柔软的床沿边上,轻声抽泣着。
“呜呜洛克哥哥,你不要死,求求你,别扔下我一个人。我帮不了葛利菲兹哥哥哥呜呜求求你,不要死啊”
第一百二五节夏夜
在卢顿家族,奥蒂莉亚是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她不姓卢顿。可无论是上一代的老族长,还是现任家主伯格森,都给予她极大的权力和信任。这种对于外姓人的特殊恩宠,使所有名字后缀带卢顿的家伙嫉妒得发狂。他们使用各种手段千方百计打听奥蒂莉亚的来历,充分开动大脑的思维功能,从所有可能的角度猜测她的来历。这些看似无聊却具有实际意义的举动,产生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推论。
有人认为:奥蒂莉亚是老族长的女儿。
也有人觉得:她是一个来自荒野上的子。说不定,伯格森就是从她肚子里钻出来的种。这个世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女人活到七老八十仍然保持少女的青嫩外表也并不稀奇。也许她喜欢吃人肉喝人血,用这种恐怖有效的方法,永远保持不老的青春。血腥女伯爵伊丽莎白。巴托里
还有人固执地一口咬死奥蒂莉亚其实就是伯格森的情妇。想要理解这种执拗而古怪的思维其实并不困难。伯格森是个精明强干的家伙,却偏偏不好女色。除了与他接近最多的奥蒂莉亚,谁能相信,堂堂的卢顿家家主会绝对忠实于自己的老婆如此坚贞顽强的男人即便是在旧时代也很少见,更不要说是现在。
无论是哪一种说法,都没有切实可信的证据。奥蒂莉亚冷得像一块冰,从来没有人见她笑过或者哭过。她长得不算漂亮,除了冷漠,脸上不可能也从未出现过第二种表情。她总是在人们不注意的时候,悄悄从加尔加索尼城堡被黑暗笼罩的角落里出现。动作灵敏得像黑夜里行走的猫,曼妙的身形仿佛一朵只有在地狱里才会开放的黑玫瑰。一柄随时背在身后的锋利短剑。散发出浓烈刺鼻的血腥。
按照这个时代的人均生活水平来看,居住在加尔加索尼城堡里的人们,相当于旧时代某个资产亿万的小贵族。当空瘪的肠胃,被营养丰富的美味儿食物填塞得满满当当的时候,卢顿家的男人们,也很自然的把充满淫邪欲望的目光,更多地投注在奥蒂莉亚身上。
他们不缺乏女人,他们只想寻找更多,更强烈的刺激。不漂亮,但是身材一流,沉默寡言,而且身上总是带着武器。这种女人,显然要比酒吧或者公司里那些用钱就能买到的贱货更令人心动。
没人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人们醒来的时候,发现城堡餐厅的豪华长桌上,放着一颗从颈部齐齐砍下,伤口边缘光滑得没有一丝折皱,只是看起来不太新鲜的人头
那是伯格森的远房表亲。从混乱的血缘关系推算,大概是介于表侄或者表弟一类的存在。他也姓卢顿,却在自己家里被一个地位和女仆类似的人,活活用剑割下了脑袋。
这件事没有繁杂的处理过程,只有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结果。面对死状狰狞的头颅,还有哭得连气都差点儿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