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一县父母官,如今站在一个普通民妇面前,居然表现得卑躬屈膝,若是让人家看到了,定会怀疑妇人是县太爷的家中长辈。
只见那妇人鄙夷的看着县令道:
“枸杞,莫要说那些生分的话,你我本是一条船上的人。”
“水月庵中,你也算是常客了。”
“哪次不是隔个三五日,便要来风流一次?”
“虽说收了你的银子,可你也尝了不少良家妇人的滋味。”
“上次你欢好之时施虐,活活打死了一名妇人,还是我们帮你处理的。”
“若是此时捅到了外面……”
县太爷仿佛被掐中了命门,急忙苦笑道:
“李坛主请饶了老夫吧,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一定全部满足,只求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
妇人脸上泛起一丝微笑:
“念在这次落在你手上,你对我还不错的面子上,这件事我暂且咽到肚子里。”
“不过,我现在要尽快回总坛一趟,除了需要赶路的脚力以外,这路上的花销也不是个小数目……”
县令闻弦歌而知雅意,急忙满脸堆笑的取出一一叠宝钞:
“区区盘缠,不成敬意,还请坛主笑纳。”
看那宝钞的厚度,怕不是得上百辆!
没想到妇人脸色一沉,开口骂道:
“好个不长眼的老色鬼,老娘好心饶你一命,你却拿宝钞来糊弄圣教?”
“如今谁不知道,一两的宝钞,连八钱银子都换不来,你当我是那不通世事的深闺女眷吗?”
县令面如土色,虽然对方骂得难听,但因为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也只能乖乖听着。
待妇人骂完,知县又掏出一封银两,李坛主掂了掂,脸上的怒色方才退去一些。
她把银子放入怀中,宝钞也没打算还,在县令委屈的目光下,跳上了车子,用手一甩缰绳,马车渐渐开始移动。
在县令的轻叹声中,马车渐行渐远,趁着月色来到城门前。
“什么人?”
“此时出城需要有县令大人的手谕!”
妇人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县令亲笔写下的命令,守城小兵一见急忙让路。
就这样,载着“被处死”的弥勒教徒的马车,顺利通过城门,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
山东青州,石棚寨。
此地本是个开山取石的所在,居住在这里的本是石工和石匠的后代。
后来山上的石头越来越少,当地的工匠也逐渐转为种地为生。
然而,福根一路走来,看到的却是土地荒芜,四野无人的惨状。
由于处在山区,土地本就贫瘠,加上从去年冬天开始,天上就基本没落过雨雪,导致大片土地干涸开裂,无法种植粮食和其他作物。
同为庄稼人,福根没想到相隔不远的两个地方,居然气候的差异这么大。
北平附近虽然雨水也不多,但还勉强能够种地,但来到这里,好像到了故事中所说的火焰山,举目望去居然处处干旱。
他不禁喃喃道:
“既然地也种不了,那此处的百姓如何生活呢?”
赶车的冷笑道:
“如何生活?”
“还能如何生活,加入弥勒教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