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林间空地,面积不大,但相较于之前遮天蔽日的丛林,已是难得的开阔地带。
几束难得的、未被完全遮挡的阳光如同金色的利剑刺破林荫,投下道道光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和司徒玄周身那庞大而耀眼的灵力光晕群。
空地上的青草带着露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与司徒玄带来的死亡光晕形成诡异而强烈的对比。
训练场的天花板传来金属支撑架微微震颤的嗡鸣,昏黄的射灯在司徒玄右脸的淤青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缓缓抬起下颌,目光逡巡过面前的五人,在唐舞麟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又轻飘飘地移开。
“你觉得怎么样?”
看着如临大敌的五人,舞长空满意的点点头,“有什么意见吗?”
司徒玄摇摇头,嗤笑一声,“我能有什么意见,之前不是刚刚答应过老师你,来试试这些手下败将的成色吗?”
此话一出,立刻激起了五人的不满。
“喂!司徒玄,给你几分面子,你还真的喘上了?”
谢邂作为五人中最暴脾气的一位,本身对司徒玄的感官就不好,听完话自然扎刺:“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怕了你吧?”
司徒玄上下打量了一下谢邂,轻蔑的开口:“这不是只会开口的躺赢狗吗?”
“如果不是唐舞麟和古月,你有机会站在我面前狂吠吗?”
一年五班和一年三班的升班赛时,谢邂大包大揽的来牵制司徒玄,结果被一拳打得失去战斗能力,还被一只手拎起来嘲讽。
丢脸的事情重新提起,谢邂的脸上顿时怒红起来,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舞长空打断。
“好了!有什么恩怨,待会儿打起来随便你们。”
舞长空看了看手中的计时器,“三分钟的时间,你们自行商讨战术。”
“时间一到,实战开始。”
......
种种画面交织,非但没有让他不适,反而激起一股想要将眼前一切彻底毁灭的疯狂念头。
他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眉心处一缕黑气若隐若现,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变得愈发危险而不稳定,仿佛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就在这煞气即将进一步侵蚀心神,引动更深层魔念的刹那——
“嗷——”
一声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安抚力量的虎啸,自他灵魂深处响起。
是魂灵小黑虎!
它虽因吸收了大量灵力光晕而陷入沉睡消化,但与司徒玄本源相连的感应,让它察觉到了宿主心神即将失守的危机。
这一声源自灵魂本源的虎啸,并非实际声音,却如同洪钟大吕,震散了司徒玄脑海中翻腾的杀戮幻象,将那不断攀升的暴戾情绪强行压制下去。
司徒玄猛地一个激灵,从那种近乎入魔的畅快感中惊醒过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大口喘息着,眼中残留着一丝心悸。
“好险……这黑心煞掌,果然邪门!”
他暗自凛然,“力量提升虽快,但对心性的侵蚀竟如此霸道猛烈,若无小黑虎警示,刚才恐怕……”
他收敛心神,不敢再全力运转黑心煞掌,而是将其控制在一个相对和缓的节奏,主要用来吸收空气中游离的煞气能量补充自身,不再刻意追求突破。
力量的增长固然重要,但若因此迷失本心,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那便是本末倒置,绝非他所愿。
经过这番波折,司徒玄对这两种力量的认识更深了一层。
“转龙呼吸法堂皇正道,根基扎实,蕴养生机,洞察先机,但进展相对中正平和;黑心煞掌剑走偏锋,进展迅猛,杀伤力骇人,却易反噬心神,动摇根基。”
“白日那种融合,是在生死压力下,精神高度集中统一,以‘战意’为桥梁,暂时达成的微妙平衡。刻意追求,反而因心境不一而难以复制。”
“欲要真正融合,或许……不能强求其‘形’的融合,而应追求其‘意’的统御?”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转龙呼吸法修的是‘我’,是掌控自身,洞察外物;黑心煞掌引的是‘煞’,是驾驭外力,屠戮众生。若我能以转龙呼吸法淬炼出的‘本我意志’为根,以‘先先之先’的洞察为眼,再去驾驭黑心煞掌的狂暴煞气,是否就能做到如臂使指,而非被其奴役?”
“以我之意志,御煞之凶戾!并非融合,而是……统御!”
想到此处,司徒玄感觉眼前似乎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他不再试图将两种属性的能量在经脉中强行揉合,而是开始尝试,在维持转龙呼吸法基础运转、保持灵台一丝清明的同时,分心引导一缕缕被吸纳入体的煞气,不再融入魂力主流,而是如同驯服野马般,以自身强横的意志力将其约束、压缩,导向特定的、并非主要经脉的旁支末梢,甚至是……皮膜骨骼!
这个过程依旧充满风险与痛苦,煞气的桀骜不逊远超想象,每一次约束都如同在体内进行着一场微型的战争,撕裂般的痛楚不断传来。
但他凭借着在升灵台中磨练出的坚韧意志,以及灵魂深处与小黑虎联系带来的稳定感,硬生生地扛了下来。
渐渐地,那一缕缕被分离约束的煞气,不再与淡金色的魂力主流冲突,而是如同附骨之疽般,盘踞在那些边角之地,缓缓地渗透、强化着他的肉身,尤其是体表皮肤,隐隐泛起一层极淡的金属般乌光,透出一股坚不可摧而又危险的气息。
这并非完美的解决方案,更像是一种危险的妥协与尝试。
但至少,他找到了一条可能行得通的路,一条在提升力量的同时,尽可能降低心神被侵蚀风险的路。
……
“说说你们自己对昨天升灵台的感觉。”
舞长空站在讲台后,淡淡的向教室中的六名学员说道。
前排的五人面色各异,张扬子与王金玺的憔悴写在脸上,仿佛昨夜噩梦连连。
张扬子回想起自己被瞬间秒杀的无力感,拳头不自觉握紧;王金玺则对人面魔蛛那冰冷的复眼和狰狞的口器心有余悸,那种被一点点撕碎的恐惧并非轻易能够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