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身,刻意地将被我挣开的被子重新掖好,动作从容得像是在自己书房,每一个细节都在强调他在此处的正当性。
“我躺在自己贵妃身边,天经地义。”他这才懒懒地瞥了她一眼,“倒是你,整天这么风风火火、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
华悠然气的咬牙切齿,瞪着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我看他们闹的实在不像样,只好无奈地打圆场,轻轻拉了拉悠然的袖子:“好啦,别生气了,你哥哥…他只是看我冷得厉害,上来帮我暖一暖,你刚才那么大声,我都被你吓着了。”
华悠然闻言,委屈地扁了扁嘴,却没再说什么。
一旁的华南山从鼻腔里逸出一声轻哼,尾音微微上扬,透着几分藏不住的得意。
我转过头,迎上他还没来得及收敛的笑容,语气温和却认真:“华南山,我们都清楚现在的关系,既然已不需要在谁面前做戏,那偶尔保持些距离,让彼此都轻松些,是不是反而更好?”
华南山话音未落,华悠然立刻抢白:“就是!如今那个整日盯着你的老太婆都病得起不来了,谁还看你演戏?”她眼珠一转,语带挑衅,“再说了,你俩算哪门子的伉俪情深?”
“你闭嘴。”华南山脸色一沉,视线却始终锁在我脸上,“我与她之间,岂是你能明白的?”
不等我开口,他忽然俯身逼近,指尖轻轻勾起我散在枕边的一缕发丝,语气里带着不容反驳的亲昵:“何况,我们之间该如何相处……何时轮到你来决定了?”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记住,在这儿……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你只需乖乖听着,嗯?”
……
“好啦,你别缠着呦呦,”华悠然将手里的药放在桌子上,说:“刚刚熬好的,趁热赶紧喝,听说了,你这身子亏空的厉害,趁此机会要好好的补一补。”
我望着那碗浓黑如墨的汤药,再对上她那双写满关切的眸子,心头突然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一种陌生的暖意从心底最深处涌起,缓缓流遍四肢百骸。我自幼在冷眼中长大,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在最不该有真情的深宫里,尝到这般毫无保留的温暖。
经历了这许多波折,我唯一不后悔的,就是遇见了他们——这两个让我又恼又笑,却真实地让我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关心着的人。
但是那股暖心的感动,在我接过药碗、低头啜饮第一口时,便彻底烟消云散。
汤汁触及舌尖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霸道的苦味如同惊雷般炸开,蛮横地窜过喉咙,直冲天灵盖!这苦里还纠缠着一种陈年树根般的土腥气和某种难以名状的酸涩,复杂而浓烈,几乎要化为实质。
我眼前一阵发黑,握着碗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瞬间泛白。
这哪里是药,分明是一碗熬化了黄连的毒汁!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否则怎会尝到如此惊心动魄的滋味。
“……”
可能我的表情太一言难尽了,华悠然连忙说:“呦呦,你别看这药苦,里面放的可全是好东西,都是对你身体有益处的。”
“……我觉得我不喝可能对我的身体更有益处,”我委婉的说:“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以吗?其实我身体真的还可以,这点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