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抱琴起床之后起第九次喊楚蔚。
“有什么话就直说。”楚蔚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眼也不抬地说道。
“主子。”抱琴想了想,凑到楚蔚身边来,“主子……”
成功获取一枚来自楚蔚的白眼,他才不再犹豫,说道:“小的有问题问您。”
楚蔚不耐烦地扔下筷子:“要说就说,不说就滚。”
“说说说,小的这不是怕您不高兴嘛。”抱琴忙把筷子拿起来塞回楚蔚手里,同时问道,“我就是想问问,您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其实这已经是委婉表达了,他真正想问的是:您还打不打算回去?
“眼看着来凤秦路都两个月了,这毕竟不是梁国,而且眼下也没什么事儿了,主子,咱们什么时候回江州啊?”
他一边说一边腹诽:原以为这趟过来是攻城略地一举拿下凤秦路的,没想到是来给他人做嫁衣的。这下好了,天海盟成别人的了,凤秦路估计也悬了。
楚蔚给自己夹了一只包子,斯文地吃了起来。
抱琴:“???”
他说完了,然后呢?
……
鹅毛大雪簌簌下落,身穿囚服的老少在云都百姓的围观下被推上断头台。
刽子手手里的大刀映着冰冷的雪光,监斩官一声令下,大刀斩下,鲜血四溅。
那些血迅速融化了断头台上的积雪,顺着台阶一层层淌下,将台下的雪地染出大片鲜红。这些红色的雪水粘在围观百姓的鞋底上,踩遍了整个云都。
墨红袖清楚地记得,她明明没有亲眼目睹陆氏上刑场的画面,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场景如此真实,那鲜红的血液,仿佛还带着人体的温度,那么多,一直从菜市口的刑台上蔓延至高墙层叠的大内。它们一直流,一直流,直到将她周身的白雪尽数染红……
墨红袖猛然惊醒,盯着头顶的松绿色软烟罗床帐,慢慢感受着血液运行,等待麻痹的四肢逐渐恢复知觉。
她掀帘起身,趿起绣鞋从床上下来,正要唤人送水,余光突然瞥见一物。
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束野花,墨红袖走过去将其拿起来,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晨露。
她心头一喜,当即推开窗户。
“你醒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随之扑面而来的是山间晨露与青草的气息。
“你何时回来的?”
“天快亮的时候。”白鹤道,“舅舅和红玉红豆已经在逐月居睡下了,你要的东西也已经运来了,暂存在了你说的那处农庄里。”
“这么快。”
“我想早点回来见你。”白鹤道,“就用最快的速度办好了你交代给我的事。”
“贺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梅凌寒几个箭步来到近前,见窗户里面的墨红袖还穿着就寝时穿的白色纱衣,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胸前抱着一束颜色娇嫩的野花,眉眼盛满了柔和的笑意。
盟主长得是真好看,梅凌寒在心中道:平时总是忘了她的年纪,这才是十六岁小姑娘该有的样子嘛。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她站在旁边,扒着一扇窗看着两人问道。
没人回答她明知故问的话。
“我要洗漱了。”墨红袖道。
“我去给你打水。”白鹤道。
随即两人各自转身,独留梅凌寒一人抱着窗户,嘴角怎么压也压不住地扬了起来。
……
越贵踩着墨红袖划的时间点赶回了山庄。
“小的无能,盟主要的香料差七味没能找齐。不过九华红艳和深春遗芳都找到了,盟主您请过目。”
他珍而重之地打开木盒,将两瓶以雕花琉璃瓶装着的香露从中取了出来。只见那瓶身乃是小口、短颈、丰肩、瘦底、圈足的梅瓶状,只有半个巴掌一般高,却做的极其精致,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九华红艳物如其名,透明琉璃瓶内装着殷红的液体,瓶身还附着一朵凸起的正在绽放的玫瑰花。
深春遗芳的颜色则是淡粉色的,瓶身中间是一朵绽放的……
“这是牡丹,还是芍药?”梅凌寒指着瓶上的花朵问道。
“芍药。”墨红袖道,“深春遗芳,指的就是芍药花。”
“难怪这东西那么贵,不说里头的香露味道如何,只看这两只如此精致的琉璃瓶,一只少说也要几十两银子。”梅凌寒啧声道,“这两只瓶子放到寻常百姓家中,都能当传家宝了。”
她咋舌道:“这陆氏商号,到底是什么人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