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午后,
阳光透过县学庭院里繁茂的古槐枝叶,
洒下斑驳碎金。
蝉鸣尚未至最喧闹时,
唯有微风拂过竹林的沙沙声,
衬得这读书之地愈发清幽。
苏惟瑾刚从赵教谕的公廨中出来,
手中捧着几卷教谕亲笔批注过的时文范本,
算是今日请教学问的额外收获。
他如今虽有了“小三元”的名头,
在学问上却丝毫不敢懈怠,
深知这不过是万里长征第一步。
超频大脑能让他过目不忘、理解超群,
但经义文章的微言大义、
破题承合的精妙火候,
仍需名师点拨和自己反复揣摩。
他正低头琢磨着文中一处“代圣人立言”的笔法,
忽听前方传来一道清柔温婉的声音:“苏公子。”
苏惟瑾抬头,只见前方一丛翠竹旁,
立着一位身着藕荷色绫裙的少女,
正是县学赵教谕之女赵文萱。
她今日未施粉黛,青丝简单绾起,
斜插一支玉簪,
身旁跟着一个小丫鬟,
手中捧着一个小巧的锦盒。
阳光透过竹叶,在她身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愈发显得她气质清雅,亭亭玉立。
“赵小姐。”
苏惟瑾停下脚步,拱手施礼,
目光平静温和。
他心中有些许讶异,
县学虽不禁女子入内(尤其是有身份的官家女眷),
但在此处偶遇,终究不算寻常。
赵文萱微微颔首回礼,
脸颊似乎比刚才更红润了些,
她侧首对丫鬟示意了一下。
小丫鬟上前一步,将手中锦盒呈上。
“听闻苏公子连中小三元,
文采斐然,名动沭阳。”
赵文萱的声音轻柔,
如春风拂过琴弦。
“家父常赞公子乃国之栋梁,
未来不可限量。
我…我闲来无事,学着做了支笔,
聊表祝贺之意。
手艺粗陋,望公子莫要嫌弃。”
她说话时,眼帘微垂,
长而密的睫毛轻轻颤动,
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那日诗会,苏惟瑾(虽是以张诚仆役的身份)那惊才绝艳的“续诗”,
以及之后他从容应对孙志远刁难、乃至在公堂之上智珠在握的风采,
早已在她心中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少女慕艾,自古皆然,
何况是这般才华横溢、
品性坚毅又身世惹人怜惜的少年郎。
苏惟瑾微微一怔,
随即双手接过那锦盒。
盒子是普通的梨木所制,
却打磨得十分光滑温润。
他打开盒盖,只见红丝绒衬底上,
静静躺着一支毛笔。
笔杆并非名贵的紫檀或象牙,
而是选用了上好的湘妃竹,
竹节分明,天然的紫褐色斑纹宛若泪痕,
透着一股清雅坚韧之气。
仔细看去,那笔杆上还被人用极细的刀工,
顺着竹子的天然纹理,
浅浅刻出了几丛竹叶的纹路,
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发觉,
但指尖抚过,却能感受到那细腻的凹凸,
寓意着“节节高升”,既雅致又饱含祝福。
笔毫饱满莹润,选料极佳,看得出制作之人花了无数心思。
超频大脑瞬间分析了这支笔的每一个细节:
竹龄、烤制工艺、刻工手法、毫毛的选取与处理…
最终汇成一个结论:
这份礼物,价值并非在材质多么贵重,
而在于其中蕴含的无比细腻的心意与精巧的手工。
他心中掠过一丝暖流。
自父母双亡后,
他已许久未曾收到过这般精心准备、
不涉利益的礼物了。
他合上盒盖,郑重地再次拱手,
目光诚挚地看向赵文萱:
“赵小姐厚爱,惟瑾愧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