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壶,几个月来从未沾过任何茶叶或香料。
那么,这一抹红粉,究竟是从何而来?
卫氏缓缓抬起头,目光冷峻,直直地投向陆楚晏夫妻二人。
“要不是沅沅刚进屋时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涕直流,我一直觉得奇怪,才低头仔细检查他碰过的东西……这才发现了这茶壶上的异样。”
她咬了咬牙,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这是毒,还是别的什么邪门玩意儿。但有一点我很清楚,如果这东西真是为了廷儿好,袁家小姐又何必偷偷摸摸地放进去?何必避开我?”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洛锦歌却猛地一颤。
卫氏一直暗中观察着他们夫妻的神色。
她目光一凛,盯着她问道:“弟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这般模样,莫非见过类似的东西?”
洛锦歌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拽住了身边丈夫陆宴辞的衣袖。
她嘴唇哆嗦着,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
“换作是别人……换作是别家的香粉、药粉,我也不敢轻易乱猜……可若是这颜色……这红得发暗的粉……”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说道:“当年我在洛平巷卖烧饼的时候,旁边有一家西域人开的香料铺子。掌柜是个高鼻子深目的胡人,说话古怪,但从不骗人。他卖一种药粉,说是能宁神安眠。”
她抬眼环视众人,眼中满是恐惧。
“那药粉就是这种颜色,暗红偏褐,质地细腻。不像香药,几乎没有味道,或者只有一点点若有若无的苦涩。可一旦入口,只需半钱,人就会立刻昏睡过去,怎么都叫不醒。”
“症状……就跟六公子现在的状态一模一样!人事不知,脉象平稳,看似养病,实则魂魄离体!”
她一口气说完,身子一软,险些跌坐下去。
屋里所有人脸色骤变。
老夫人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
陆三爷猛地一拍桌子,怒喝:“岂有此理!”
陆宴辞急忙扶住妻子,连连安抚。
而卫氏听到这里,只觉得脑中轰然一声,整个人晃了晃,几乎站不住脚。
“你的意思是……我儿子……我儿子他……中毒了?”
“不不不,嫂子您先别激动!千万别吓坏了!”
洛锦歌急忙挣扎起身,和丈夫一起搀扶住卫氏的胳膊。
“那‘醉漪澜’确实极为危险,据那胡商说,服用后七日内必定暴毙,无药可解。可……可六公子已经昏迷了几个月,若是中了此毒,早就该不行了。”
“所以……所以我推测,这未必是服下的。也许只是接触了,比如说,贴身佩戴,或是涂在皮肤上……会不会也能引发昏睡?我虽听说过它致命,但至于是否还有其他使用方式……比如外敷、熏香之类……这些我就不清楚了……实在不敢妄下断言。”
她说完这话,整个屋子再度陷入沉默。
陆老夫人一听,瞬间全明白了。
“真是狠啊!心肠毒辣到这种地步!这是要活活害死我的孙子!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哪还有半点人性!”
卫氏喘得厉害,眼眶早已通红,泪水不停地滚落下来。
洛锦歌低着头,走到陆老夫人身边,张了嘴。
明明心里焦急如焚,想劝一句“老太太别生气”。
可话到嘴边,却觉得太轻。
看着婆母和嫂子都快急疯了,她却连句像样的安慰都讲不出,只能站在那里。
倒是陆宴辞,虽然面上沉静,但脸色铁青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