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塔斯回来时,罗丽娜正在帐篷里坐着,一心想着他千万别死。奥古斯塔斯会死的想法是没有道理的。他才走了三天,可她觉得不止三天。牛仔们没有来打扰她,但她还是坐卧不宁。盘子波吉特晚上为她支起帐篷后,就在近处待着,但她对此不闻不问。她只想让奥古斯塔斯一个人照顾她。
天黑前,她听见马蹄声就往外瞧,只见奥古斯塔斯正骑马朝她走来。她高兴得真想跑着迎上去,但是盘子波吉特就在附近,所以她没有动。
“她挺好,古斯。”奥古斯塔斯下马后,盘子说,“我尽了我的力量照顾好她。”
“谢谢你。”奥古斯塔斯说。
“她连看都不看我。”盘子说。他说话时显得若无其事,心里却不这么想。罗丽娜对他的冷落比任何事情都更使他痛苦。
“你们抓到盗马贼了吗?”他问。
“抓到了,可是在他们杀了威尔巴杰和其他四个人之后。”奥古斯塔斯说。
“把他们吊死了?”
“嗯,都吊死了,包括杰克·斯普恩。”
“哦,天哪。”盘子大吃一惊,“我不喜欢那个人,但我从来没有料到他是个杀人犯。”
“他不是杀人犯,”奥古斯塔斯说,“杰克就图清闲,不喜欢干活儿,跟我的毛病一模一样。我没被吊死算我运气好。”
他将马鞍从累坏的马的身上拿了下来,马躺在地上痛痛快快地打着滚儿,蹭着汗津津的脊背。
“你好哇,小姐。”奥古斯塔斯掀开帐篷说,“搂搂我。”
罗丽娜拥抱了他。他一进来就提出这个要求,罗丽娜脸红了。
“要是拥抱还要请,那吻吻我怎么样?”奥古斯塔斯问。
罗丽娜抬起了头,她触到了他的胡子,很想哭一场,于是紧紧地把他搂住。
“咱们要是带着澡盆就好了,”奥古斯塔斯笑嘻嘻地说,“我身上脏极了,就像吻一只土拨鼠一样。”
后来他去做饭的篷车那里带回了一些吃的。他们俩在帐篷外面吃着,远处爱尔兰人在唱歌。奥古斯塔斯将杰克的事告诉了罗丽娜,但她并不怎么关心。杰克没有去找她。一连几天她都盼着他去,但他没有去。她的希望破灭了,对杰克的记忆也随之消失。奥古斯塔斯给她讲述杰克的故事时,就像在说一个她从不认识的人一样。她对夏威尔·万茨的印象要深得多。她有时还梦见夏威尔在干豆酒吧里,手拿抹布站在那里。她仍然记得她离开的那天早上,他痛哭的情景,记得他答应带她去加尔维斯顿。
但她并不怎么记得杰克,他融入了其他的过客中。她只记得他的大拇指扎了根刺,其他的就记不得了。对于他的死,她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他不是像奥古斯塔斯一样的好人。
使她恐惧的是死亡。现在她找到了奥古斯塔斯,一想到他可能会死,她便心惊肉跳。她不能没有他。可是就在当天晚上,她梦见他死了,连尸体都无法找到。她从梦中醒来,听到了他的呼吸声,便一把将他死死搂住,结果把他惊醒了。天气很热,在她紧紧的拥抱下,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
“又是什么吓着你了?”奥古斯塔斯问道。
“我梦见你死了。”罗丽娜说,“把你吵醒了,真对不起。”
“别往心里去,”他说,“我反正要去浇浇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