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虽然刚升起不久,但使人觉得暖烘烘的。罗丽娜把他们的湿衣裳晒到树枝上。经过那样一个夜晚,她居然还活着,而且没有受一点儿伤,真使她惊奇万分。她的精神很饱满,即便让她骑那头驮东西的骡子,她都肯答应。但是杰克不听她那一套,他仍然萎靡不振。
“我可不喜欢在水窝里行动。”他说,“在这些地方可不该湿成这个样子。”
恐惧既然已经过去,东西湿不湿,罗丽娜就不在乎了。在她看来,这总比大热天好受些。唯一令人扫兴的是,他们买的那一点儿食品全浸透了——面粉坏了,盐结成了一个大坨子。幸好熏肉和咖啡还没有毁掉,他们吃了些肉,喝了点儿咖啡,杰克便去寻找他们的马了。
他走后,罗丽娜便到河里把腿上的泥洗掉。然后,因为天热了起来,她便找了一块不太湿的草地躺下睡觉。仰望苍穹,她的精神更好了。晴空万里,碧蓝如洗,东边因阳光强烈而显得发白。来到这野外,她心旷神怡——在那间小屋里,她看天花板实在看够了。
她正休息的时候,奥古斯塔斯竟然骑着她的马走了过来。
“但愿壶里还有点儿热咖啡。”他下马后说,“要是在往常,我这时候早已吃完十块烤饼了,更不用说蜂蜜和那么多鸡蛋。有鸡蛋吗,罗丽娜?”
“没有,可是有熏肉。”她说,“我来给你煎点儿。”
奥古斯塔斯兴致勃勃地环顾着他们这个泥巴营地。
“怎么没见杰克这位年轻人?”他说,“出去布道了,还是叫水冲走了?”
“他找马去了。我猜他走错了方向。”罗丽娜说。
奥古斯塔斯取出折刀,帮助她切熏肉。作为一个女人,她经历了这么一夜,浑身湿透了,可看上去反倒更加清秀淡雅、年轻美丽。她的头发还没干,发梢湿着,颜色深一些。水不时地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流。她弯下身在火上做饭时,脸上的表情显得如此轻松自如,是他从未见过的。她在孤鸽镇时的紧张神态——那种紧张总使她惶恐——消失得无影无踪,看上去真像个小姑娘。
“嘿,罗丽娜,”他说,“看来旅行挺合你的意呀。你就像清晨一样美。”
罗丽娜嫣然一笑。真奇怪,在旷野里,她和奥古斯塔斯在一起比在酒吧里要自然得多。
“杰克走多久了?”他问。
“时间不长。”她说,“他骑马往下游走,去找这匹马了。”
奥古斯塔斯乐了。“他呀,就是十步以外有头象也发现不了。”他说,“依我看,趁他没走丢,咱们把他叫回来算了。”
他抽出手枪,朝天打了两下。
几分钟后,他快吃完熏肉时,杰克快马跑了回来,手里提着枪。罗丽娜这时正在树丛那边收晒干的衣物。
“古斯,我可没想到这一路上天天早晨都要请你吃早饭啊。”杰克说。
“你这个人从来就不知道感谢感谢人家,杰克。”奥古斯塔斯说,“我把价值五十块钱的马给你送了回来,你却嫌我到这儿来。要是你去找,只怕花一个星期也找不回来。”
“是呀,你来这儿让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他边说边瞅着罗丽娜,想知道她是否会听见。
“你忌妒还是怎么着?”奥古斯塔斯问道。
“怎么能不忌妒?凡是我喜欢的女人,你都去找她们过夜。”杰克说。
“得了,得了,没那么回事儿。”奥古斯塔斯说,“我只不过在吃我那份熏肉。可我想对你说,你要是不打算让罗丽娜这样的快乐姑娘在这种天气里受罪,就该带顶帐篷来。”
杰克可不打算与他在拿女人寻开心上耗费时间,当然,找回了他们的马仍不失为一件好事。“我看咱们收拾一下,去圣安东尼奥吧。”罗丽娜收了一大抱衣服回来时,他说道。
“我不想去圣安东尼奥。”她说,“我去过那里了。”
杰克大吃一惊。“你呀,那儿可是赌博的好去处。”他说,“咱们的钱不多了。趁他们这伙人赶牛上路的工夫,在那儿待上一星期没坏处。咱们还能追上他们嘛。”
“我不喜欢吃回头草,”罗丽娜说,“那么做晦气。”
“是的,可上路后没有钱就更晦气了。”
“算啦,算啦,杰克。”奥古斯塔斯说着,把喝剩的咖啡泼到树丛里,“我来照顾罗丽娜,你去城里输钱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输?”杰克说着,脸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