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比较早到,就在屋前等候。一进入游戏室,他立刻坐下来玩。今天他心情不错,但有些安静。(跟平常不同的是,他没有在晤谈开始时先去开水龙头那里喝水。)他看着K太太的手提袋(她每天都带着这个手提袋),然后问她这个鳄鱼皮包是不是K先生送的。
K太太诠释说,他或许希望这个手提袋是K先生送的礼物,因为这表示虽然鳄鱼是种危险的动物,但K先生是只“好鳄鱼”,他送K太太一个耐用的礼物,也就是耐用的好性器官。
理查照昨天的方式排了一个车站,不过位置不同,这次离K太太比较远。他也在K太太与车站之间放了各种不同的玩具。他沿着车站放了一排的人偶,包括一个女人、代表“史密斯先生”的男人、所有的“小孩”、树、几只动物、牵引机、运煤卡车,最后是狗。理查说,最前面的两个人是妈妈跟爸爸,他们全家都要去Z地。在靠近K太太的玩具中有两个面对面的女人,也是昨天代表K太太与理查母亲的人偶。理查再次让她们两个交谈,但今天她们交谈的态度更加做作,而且过分亲切。距离她们不远之处,有一个玩具女人背对着她们,显然与她们无关,昨天K太太把这个人偶诠释为理查的保姆。
K太太提醒理查,她曾经说过他喜欢保姆的程度几乎与喜欢母亲一样,但保姆在心中的地位还是低于母亲,而且使他在忠诚度上陷入两难。
理查让保姆加入妈妈与K太太的谈话,但很快又让K太太离开妈妈。理查解释说,妈妈对K太太说了不礼貌的话,伤了K太太的心,所以K太太自己走开。接着他又说:“这是坏妈妈。”这时,他突然把通常代表他自己的人偶从等待要坐火车离开的队伍中拿出来,并且对K太太说:“我要跟你一起走。”
K太太问他们要去哪里,是伦敦吗?
理查说应该是吧。
K太太再次诠释说,理查在母亲与保姆之间左右为难,并且把这种情况与刚才妈妈让K太太伤心的事连在一起。K太太现在代表保姆,而他与保姆联合起来对抗“坏妈妈”及其他家人。因此,理查可能听过或害怕母亲曾经伤害保姆,或者担心保姆可能因为她不是理查的家人而感到寂寞。
理查强烈质疑这种说法。他说保姆都跟他们同桌吃饭,他也不记得母亲有对保姆说过难听的话或做过不好的事,但他似乎同意他确实有察觉到K太太刚刚诠释的两难情绪(注记Ⅰ)……理查让电车离开车站,并且说他与K太太都在车上。然后,他让父母与小孩追着火车跑,说他们想把他留下来。接着,他又让家人搭乘的货车(不过他没有把人偶放上去)去追逐载着K太太跟他自己的火车。现在,一辆火车代表K太太和他,另外一辆紧跟在后的火车代表他的家人。后来,两辆火车之间的追逐又变成父亲与他之间的追逐,他把货车称为“爸爸”,而电车代表跟K太太在一起的自己。火车游戏一开始时,K太太与理查所搭乘的火车差点撞上他的家人,但他马上把人偶移开,让火车通过。
K太太诠释说,外在的K太太与妈妈现在以让火车通过的车站为代表,而车站也代表她们的性器官。他的父亲(那辆火车)于外在以及在母亲性器官内都追逐并攻击他。K太太也诠释说,他想跟她一起离开,也想变成她的先生,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第七十一次晤谈)。她把这件事与理查想跟母亲一起离开并且独占母亲的欲望连在一起。但是这样一来,爸爸、保罗,甚至是未出生的婴儿都会失去妈妈,所以他们会追逐他。另一个与K太太一起离开的理由是他希望分析工作能继续下去,他认为分析对他很重要。
理查继续玩游戏。两辆火车每次都差一点相撞,后来他决定增加一条新的轨道,避免火车相撞。这个主题以各种不同的形式呈现,而且持续好一阵子……游戏刚开始的时候,理查曾经把小椅子跟放在椅子上的男人偶拿在手里,显然是在考虑要不要把他放在桌上,但后来他还是决定把椅子和人偶都放回盒子里(理查为父亲的病所感到的痛苦跟其他情绪与矛盾情感一样,都受到强烈压抑,并且以克制的方式表达出来。)……游戏过程中,理查有几次跑到窗边去看外面经过的行人。他看到一位女士带着两个女孩经过的时候,说其中一个女孩很坏,而且是他的敌人,因为她盯着他看(也许是之前他们在街上相遇时发生的事)。他还提到他今天有遇见那位红发女孩,不过他们对彼此视而不见。接着,他问K太太认不认得刚刚经过的年轻男子……游戏快结束的时候,电车愈跑愈快,而且一边蛇行,同时,理查还发出很大的嘶嘶声。最后,他让两辆火车相撞,灾难再度发生。游戏一开始时,理查把“教堂”放在K太太的袋子附近,不在灾难的范围内,所以后来教堂没有倒下。此外,他也救了生病的父亲(椅子上的男性人偶)以及医院里的人偶,它们都没有被拿出来玩……随后,理查拿出上面坐着小孩的秋千,让秋千**了一会儿。另外,电车也幸免于难,理查把它拿起来握在手里,不安地看了看它,然后说电车很像摆动尾巴的鲸鱼。接着,他把第二节车厢拆掉、放下。当电车撞翻货车且碾过它时,理查压低声音,哀伤地说:“万一爸爸真的死掉了怎么办?”
K太太诠释说,他自己就是那辆他跟K太太一起搭乘的火车,而K太太代表他体内的好妈妈;但是他体内也含有那尾鲸鱼(爸爸那危险的性器官),而且觉得自己受它影响而去做坏事,去摧毁父母跟小孩,但同时他也试图要控制鲸鱼—爸爸。K太太也诠释说,理查对父亲的病感到哀伤与罪疚,并且恐惧父亲的死亡;她也将这些情绪与理查对父亲的恨意、嫉妒以及攻击父亲的欲望连结在一起。理查用代表自己的电车碾过他之前说是代表爸爸的货车,就是这种关联的呈现。同时,他也希望能够拯救父亲,所以把父亲跟“教堂”(代表上帝)放在“灾难”的波及范围之外。K太太提及理查在游戏中与父亲的竞争,表示他想成为K太太(妈妈)的先生。【昨天,理查的女性认同清楚地呈现出来,也经过分析;有趣的是,他的男性认同则在今天的晤谈中强烈地显现出来。
理查停止游戏,跑进厨房,然后从“水箱宝宝”里舀了一桶水。他说水变干净了,水箱里的脏东西一定变少了。这次他花在玩水上面的时间比之前少,似乎比较不感兴趣,也没有把水装得很满。接着,他打开水龙头喝了口水。
K太太诠释说,理查更加相信K太太跟妈妈的内在以及里面的宝宝都可以复原,或许父亲也能恢复健康。他似乎不再因为幻想自己在“水箱宝宝”里下毒而感到焦虑。然而,桌子上还是发生了“灾难”;不过理查在游戏最后做的一件事是摇动坐着小孩的秋千,这表示他希望母亲体内的宝宝安然无恙,也希望父亲的性器官还能运作。
理查走到外头,要K太太也跟过去。他望着山丘,一脸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