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陨站在安全距离外,如同一座冰冷的雕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像利刃在凌迟他的神经。
贺铮安排的人手已经将厂房外围完全控制。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里面传来的消息。
Eric的人进去快一小时了,而他手里的卫星电话没有任何声息。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声音,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竺砚秋可能遭遇的一切——
黑暗、恐惧、寒冷、绝望……
而这些,都是来源于他。
要不是他,她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遇到池方平。
强烈的自责和戾气,几乎要冲破他勉强维持的理智外壳。
他后悔没有更早、更狠地处置池方平。
如果她真的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池陨闭上眼,不敢再想下去。
这种可能性带来的绝望感,几乎将他彻底吞噬。
就在他将要被内心的煎熬撕裂时,卫星电话终于尖锐地响了起来!
池陨冷静地按下通话键,声音却嘶哑得不成样子:“怎么样?”
“人找到了,没事。”
短短六个字,让池陨的心回到了原位。
“她怎么样?”
“活着,意识不太清醒。”
对方口齿清晰,“医生说有轻微脱水迹象,体表有一些捆绑造成的擦伤,但……没有明显遭受暴力侵犯的痕迹。初步判断,主要是精神上的惊吓和体力消耗过大。”
“我们正在把她带出来。”
“辛苦了。”池陨挂了电话,转身就往厂房方向走。
“池总,等他们出来吧,现在可能还有危……”
池陨却早已快走到厂房门口了。
贺铮只好沉默地紧跟上去。
从头到尾,池陨都表现得非常冷静——
如果不是贺铮离得太近,能看到他微微发抖的手的话。
大概过了近二十分钟,才见穿着专业救援服的人员用担架抬着一个人,从那道黑暗的出口走出来。
池陨立刻冲上前去。
担架上,竺砚秋蜷缩着,身上盖着救援毯。
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双眼紧闭,长睫不安地颤动着。
他颤抖着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又怕弄疼她。
指尖在半空悬了半天,最终只敢极轻地拂开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碎发。
“阿秋。”他低声唤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沙哑和哽咽。
也许是听到了等待已久的声音,竺砚秋的睫毛猛然颤抖了下,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
模糊的视野里,男人的眼里蓄满自责和悲伤。
料峭的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竺砚秋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摸上去。
池陨自觉地把头凑到她的手掌下,眼底有泪光一闪而过。
“你……”
竺砚秋的意识还没完全清醒,精神和身体遭受的巨大创伤,让她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你怎么在这?”
池陨微顿。
“不是说天太冷,让你赶紧回家去吗?别在桥上待着了。”